我说：“爷，你对俺高祖奶奶可真舍得花钱！不是你亲娘比对你亲娘还亲呢！她是不是给你留啥宝贝了？”
    “我看你个龟孙想挨打了是吧！说话忒难听，啥叫比对我亲娘还亲。老人家把一庄院都给我了，我给她养老不应该吗！”爷爷骂道，蹲下来猛扑过去，逮住了正在地上爬的那条鱼，将鱼钩子扯下来，俩手紧攥着扑腾不止的鱼，又说：“把这玩意儿给恁高祖奶奶炖了，她肯定愿意吃。她说要吃龙肉，没准这玩意儿就是条龙呢！”
    我无奈，又拦不住爷爷，只得让他走了。想着两千五卖一条鱼也不亏，心里也没过多介意。
    我再往洞里钓鱼时，费了老大功夫，却钓不到鱼了。消耗掉了耐心。再一看天色傍晚了，便作罢了，开始收拾钓具。正手头上忙着时，母亲她们三人回来了。每人看起来的心情都不错。
    我问二妹金玉红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没。母亲说，有两种流产的方法，一种是清宫手术，一种是药流。二妮子不敢上手术台，就选择了药流，还便宜。我又问手术跟药流哪个好。母亲说清宫手术好，清理得干净，药流容易流不干净，等她吃过药一段时间，再带她去医院里检查，看子.宫内的东西流干净没。
    她们母女三人还每人买了好几件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个个脸上都带着心满意足。还买回来一堆肉和菜，说改善下伙食，给家里人都补补身子。毕竟有钱了，就不能活亏了。母亲说：“这个赵欣欣要不是装着不醒，也会给她买一身衣服！”
    我说：“赵欣欣早已经起床了，还把手机给我要走，骑个洋车回娘家炫耀手机去了！”
    母亲说：“你把手机给她干啥，那个手机一千多块。你放着自己用吧！联系个人或弄个啥的都方便。她如果非要，就给她买个几百块钱的！”转过身就去西屋，“记得擀面杖子还在你们屋里，我拿过来擀小饼，今晚咱们包饺子！”
    然而，母亲推开门刚进去西屋，就停下了，好像被吓了一跳。扭过头看我，脸上带有愠色，说：“拾儿，你不是说赵欣欣起来回娘家去了吗？咋还搁床上躺着呢？”
    “怎么会呢！我亲眼看见她出去了！我一直就在院子里坐着钓鱼，从没看见她回来过啊！”我一边嘴上说着，一边慢慢也走进了西屋。往床上一瞧，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床上正好端端地躺着一个人。不是赵欣欣却又是谁！
    “咦，这是咋回事？”好半天我才愣过神来，将手抚摸头脑，“快晌午的时候，我明明看见她出去了啊！啥时候又回到屋里躺下了？”
    母亲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说：“拾儿，你没事儿吧，是不是眼看花了？看样子，这赵欣欣一直躺床上压根就没动弹过。昨天半夜里给她收拾屎尿的时候，我留个心眼，特意将一个被角掖在她的头底下了。看她到底会不会偷着起床。
    她要是动过，那被角不就从她头底下出来了吗！你看看，这被角在还在她头底下压得好好的，根本没动过！”
    “我这眼好好的，咋会看花呢！一定不是看花眼了！”我断然说。
    “拾儿，你是不是在钓鱼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掉洞里了，所以编个瞎话搪塞我！”母亲说。
    我瞅了瞅屋的角落，说：“自行车本来搁在这屋里，也不见了，让赵欣欣骑走了！”
    母亲不相信我，质问：“车子到底让谁骑走了？你都不能给我说个实话！”
    为了证明我没有撒谎，我让母亲骑着电三轮载我去赵欣欣的娘家。问问赵欣欣今天有没有回去过。母亲同意了，说我看你扯谎到啥时候。
    赶到赵欣欣娘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她的父母和瘸哥哥正在屋里围着桌子吃饭。见我们来了，连忙热情招待，请屋让座倒茶水的，还问我们吃过饭没。母亲撒谎说搁家吃过了。
    赵欣欣的母亲还是往饭桌上摆了两副碗筷，让我们再吃点儿。我和母亲都没心情，便拒绝了。
    寒暄了一会儿后。赵欣欣的父亲问：“亲家，这大晚上的来我们家也不是为了光拉呱吧。到底啥事儿啊？”
    母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这趟子来，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想问问你们，今个儿白天的时候，赵欣欣往你们家来了没？”
    “来了啊！骑着一个自行车！还拿着一个手机给我们看。说手机是金拾给她买的。金拾这孩子真不错，知道疼媳妇！”赵欣欣的母亲乐呵呵地说。
    一直在一旁坐着未出声，一张胡子拉渣的脸上作得较为阴沉，俩裤腿空荡荡的赵欣欣的哥哥突然冷笑一声，开口说：“那俺妹妹头顶上有个才结痂的大口子是咋回事？手脖子上还被割了一刀又是咋回事？”
    我和母亲又羞又窘，低下头，不知道该咋回话。
    赵欣欣的父亲冲瘸子喝斥道：“你吃饱了吧！要没事儿干就滚回去睡觉！这儿轮不到你插话！”
    “好！好！我是个残疾人嘛！你们哪能看得起我！我说话还不如你们放屁好听！你们继续聊，喷你们的香气，我就不在这儿污染环境了！我走！”怒匆匆地说完，瘸子捡起地上的双拐，拄着身子一扭一晃的，在哒哒声中出去了。
    “那赵欣欣呢？后来她去哪儿了？”母亲又问。
    “哦，白天里她在俺家呆了一会儿后，就找她的同学玩去了！说好了今天不回你们家了，就在俺家住一晚上！”赵欣欣的母亲说。
    赵欣欣的父亲眉头一皱，说：“天都这么晚了，她咋还不回来！都结过婚的女人了，还在外面野个什么劲！打电话叫她回来！”
    赵欣欣的母亲双手一摊，面带愁色，说：“使啥打啊？家里的电话线早让老鼠咬断了！我也没个手机啊！人家刘婶的手机是她女婿给她买的！金拾啥时候能给我买个手机啊？”
    我说：“妈，你想啥时候要，我就啥时候给你买！”
    “亲家！欣儿说你家买了俩手机！另一个手机呢！拿出来用用，给欣儿打电话让她回来！”赵欣欣的父亲笑着对我母亲说。
    母亲一脸的不高兴，将手机拿出来，还没等到拨号，就传来了响亮的嘟嘟音。原来是桌子上放着的座机电话响了。
    “这电话线被老鼠咬断了，但电话机子还连着电，我家为了看上面的表。这是闹钟响了！”赵欣欣的母亲解释道。
    响亮的嘟嘟音一直闹个不停，聒耳朵。
    “行啦！你就去接电话吧！别装了，谁也不是傻子！让你乱编瞎话，这回丢人了吧！”赵欣欣的父亲冲赵欣欣的母亲大声嚷道，一张脸上有些挂不住。
    “是哪个王八孙啊！一个劲地打着干啥！”赵欣欣的母亲从凳子上站起身，恼悻悻的，嘴上嘟囔着去接电话了。
    原来是赵欣欣打过来的。问家里做好饭没，想回来吃饭。赵欣欣的母亲说早做好了，你抓紧回来，你婆婆跟金拾搁家等着你呢，真是的，回来就回来吧，还多余打个电话干啥，显得你有手机嘞。
    等了将近有半个小时，外面响起了一道刹车的声音。我忍不住站起来，隔着透明的皮门帘往外看。有个身影正在院子支自行车。
    来者进屋了。在明亮的灯光下瞧得清清楚楚，不是赵欣欣却又是谁！我瞧一眼母亲，只见她一副口瞪目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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