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想不想听听刘生金那边的后续？”待林锦绣送走了第一波的客人之后，秦枢尧问她。
    林锦绣听完眉毛一挑，原来这事情还有后续？
    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她搬了个凳子凑到这群捕快的桌前：
    “大人请讲。”
    “那天刘生金与刘二壮被抓捕归案之后，两个人都一口咬定是莫掌柜因为想要报复你，半夜去的他们家中，提供了那药。”秦枢尧道，“现在人证是有了，但是缺乏物证，我们没办法将莫掌柜扣下来。”
    “那莫掌柜还真是小心翼翼，若是能提前知道他做了什么，我真想在公堂上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舍弃刘生金的。”林锦绣想想稍微有点遗憾。
    一旁的赵康咽下口中的东西补充道：“他一脸痛心说师门不幸，说刘生金骗他做假证，最后让他停业整顿，他还真的没开门。”
    原来清河楼停业整顿了啊，难怪她这两天路过清河楼的时候里面都静悄悄的。
    “这几天时间我都让赵康盯着他，连续盯了好几天，他居然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喝茶睡觉，根本就不做其他的事情。”秦枢尧说。
    赵康虽然时不时搭着话，但是手里吃东西的速度可一点都没慢下来：“我吃完了还要接着去。”
    “赵哥辛苦啦……”林锦绣有点同情地看着他。
    这样没日没夜地盯着莫掌柜，想想都觉得恶心。
    “我们继续说刘生金。”秦枢尧将话题牵了回来，“他还说，上一次砸你家店的那些黑衣人是他找崔少找来的。”
    崔少？一听这个名字，林锦绣冷哼了一声：“若是找崔少，他是绝对会乐于帮助刘生金来对我下手的。”
    秦枢尧点头：“你们之间的积怨我也是知道的，现在的问题是，崔少是从哪里找来的那些身手高强的人？”
    说的也是。
    林锦绣知道崔少平时在县上称霸，狐朋狗友也绝对不少。
    但是街头的混混与江湖中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若这些人是他的下属，为何不在抢人的时候就用，还给了林锦绣她们反抗的机会？
    “还有那个到你店里下毒的人。”秦枢尧补充，“这些人着实不是崔家可以随随便便找来为他们做事的。”
    “大人有什么猜测吗？”林锦绣问。
    秦枢尧拿起杯子喝了一杯水：“林姑娘，这青瓷县外的山里有一伙土匪之事你可知？”
    林锦绣点点头表示知道。
    这伙土匪一直是青瓷县衙门的心腹之患，在三四个月之前出现，扎寨子的速度快的出奇，随即便下山到县内烧杀抢掠。
    虽然每一次都会被捕快推回去，但是他们从来就没有放弃过，隔三差五就要找一点事。
    无论是抢了谁家的姑娘做压寨夫人，还是抢了谁家的孩子养成土匪，这都是让衙门极其头痛的事情。
    而且传言道，这些土匪背后有大人物撑腰。
    他们似乎很有钱，寨子里的人各个都会武功，着实不是一般的山匪可以做到的。
    “大人对于这一伙土匪怎么看？”林锦绣听多了传言，也想听听在官府的口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怀疑这伙土匪是周国派来的。”秦枢尧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
    林锦绣惊讶：“周国人？这么严重？”
    “对。”秦枢尧道，“本身我们也只将他们当成一般的山匪来看，结果对峙了这么久之后，发现他们财力雄厚，兵器不断，所以一直相持到现在。”
    这哪里是土匪的配置啊？
    林锦绣可算是知道青瓷县的匪患有多么严重了。
    这配置，说是一支小型军队都有人信！
    “所以他们在这山寨中做土匪，到底是为了什么？”林锦绣问道。
    秦枢尧摇头：“并不知，现在正在调查，不过我个人怀疑，他们是冲着那一天来的。”
    “那一天？”林锦绣问道。
    “再过一阵子，便是青瓷县精米成熟的日子。”秦枢尧的表情看上去忧心忡忡，“每年的八月十五，青瓷县都会向上面上交一批粮草，若他们真的是敌国的人，恐怕就是冲着这些粮草而来的。”
    这简直是明抢。
    林锦绣叹了口气。每一次她听闻有关于国家战争那些不择手段的事情都觉得唏嘘。
    “我们怀疑，莫掌柜与崔家都和这些土匪有联系。”秦枢尧道，“现在莫掌柜那边并不好说，崔家那边也只能知道是崔少那个纨绔本身与土匪有所牵扯，其他人却不知道知不知晓这个问题。”
    “若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林锦绣觉得秦枢尧这样的怀疑有理有据，“若他真的是敌国的奸细，那么他将这叛国罪的帽子扣在我头上就能说得过去了。”
    秦枢尧点点头，表示认同。
    “那大人。”林锦绣突然觉得不太妙，“除了莫掌柜之外，城里还有其他的内奸吗？”
    “我总觉得会有。”林锦绣猜测，“虽然说起来十分没有依据，但总觉得会有。”
    不然那些土匪上次的砸店行动会一直到她店门口都这么顺利？
    “我也有这样的怀疑。”秦枢尧将手中的杯子放回了桌子上，“但是我也没有根据，仅仅是猜测而已。”
    林锦绣并不了解官府与城外土匪的行动，也不便多说，只得给秦枢尧加油，若是有用得上她的地方她可以帮忙。
    没想到林锦绣这一句客气话让秦枢尧直接来劲了：“林姑娘，的确我还有想要雇佣姑娘帮忙查案的想法，好处绝对有。”
    看着秦枢尧那掌柜认真的脸，林锦绣知道他并没有在开玩笑，摇摇头道：“秦大人，小女子也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店铺掌柜罢了，现在我的店都还没有完全开起来，若是再帮助大人查案，我这店说不定就开不起来了啊。”
    秦枢尧摇头：“无妨，并不影响姑娘开店的。”
    林锦绣叹了口气：“其实先前我是被迫被牵扯进去的，我只想当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见林锦绣如此坚持，秦枢尧也并没有逼迫她，只道：“好，那姑娘若是在开店的时候看到什么异状，可以与在下沟通吗？”
    “这个可以。”林锦绣道，“若是有什么异常情况，我绝对第一时间报告给大人。”
    “那就谢谢林姑娘了。”秦枢尧点头致谢。
    “掌柜的，结账！”正说着，林锦绣听到有客人叫她，与秦枢尧打了个招呼便去忙了。
    怀彦青好不容易闲下来，趴在了林锦绣的吧台上面：“刚才那秦大人与你说了什么？”
    “聊了一下上次刘生金的案件。”林锦绣放下手中正在算账的笔，“秦大人还想雇我帮他们剿匪，被我拒绝了。”
    怀彦青托腮：“为什么拒绝？”
    “我要是再把心思放在案件上，我店还开不开了？”林锦绣说到这里有点发愁，“自出事以来，解决前面的案件，又忙着开店，我又把乐乐放在那里不管不顾好几天了。”
    果然事业初期与家庭没法兼顾啊！林锦绣觉得自己的能力还不够。
    “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答应秦大人。”怀彦青说。
    “哦？”林锦绣问。
    怀彦青道：“这一次我们没能动得了莫掌柜，你觉得莫掌柜真的会善罢甘休吗？”
    “说的也是……”林锦绣陷入了思考中。
    ……
    “掌柜的，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清河楼内，原本看门的小二站在莫掌柜的身前，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
    莫掌柜已经有三天都没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店里停业整顿，每天打扫打扫卫生便罢，但是他整天憋在房间里也不是个事情啊！
    在官府手里栽了个跟头，他们的莫掌柜不会从此一蹶不振了吧？
    “你觉得……”莫掌柜躺在自己的榻上，一双狐狸眼怔怔地看着上方，“那林锦绣真的与这个案子无关吗？”
    店小二不知道莫掌柜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那林锦绣这几天不是都被关在衙门审讯吗？上次见她出来的狼狈样子不像是假的啊？”
    莫掌柜慢慢地摇了摇头：“若是没有林锦绣的帮助，你真的相信官府会因为抓一只鸡碰巧撞到刘生金去取货吗？”
    店小二沉默了。
    “这本身就是一个阴谋。”莫掌柜坐起身，“官府一定是先找到了蛛丝马迹，再演了一出戏给所有人看。”
    他两眼中渗出寒光，看得旁边的店小二心里发慌。
    “拿纸笔来。”莫掌柜翻身下床，坐在了桌边。
    店小二连忙将纸笔呈上。
    莫掌柜大笔一挥写了一封信，唤来信鸽将信送了出去。
    鸽子从莫掌柜的手里挣脱，越过城墙，穿过树林，向着它所熟悉的那个方向飞去。
    不多时。
    “老大！那姓莫的写了信过来！”一个身着轻便装束的年轻人一路小跑，将那信鸽带来的信递给了自己的老大。
    一双巨大的手伸了过来，捏走了那张信。
    看信的男人身高至少有八尺，一身肌肉虬结十分魁梧，仿佛每走一步都会引起震动。
    “林锦绣，吗。”信看罢，大汉随手将信丢进了一旁的火盆里，“这个女人，不能留。”
    他身边的众小弟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林锦绣这个名字。
    “你，你，还有你。”大汉从人群中点出几个人，“上一次崔家那小儿子拜托你们去砸的那家店，还记得在哪里吗？”
    被点到的三个人脸都绿了，上一次砸店本来就是失败的，现在老大提起，还以为自己要接受什么惩罚，只能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记，记得……”
    “去跟老二把位置说清楚，派个人过去。”大汉道。
    “是！”三个人一听原来只是问个位置，顿时放下了心，连声应着就去了。
    大汉看着他们像耗子一般溜走，鼻间喷出轻蔑的笑容。
    “不成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