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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第三重人格 | 分类:都市言情 | 作者:常舒欣
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当几大难摞到一起的时候,让很不习惯被规则约束的董魁强,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半夜就报警了,110出警的一去,按常规登记、询问,然后拉脸了,直埋怨那干渔民:你把船冲得干干净净的让我们怎么查?你这叫破坏现场知道吗?
“啊?你家要漏一地柴油,你敢那么搁着?”渔民怒了。
“可教你说的,自己都处理了,还报什么警?你们天天海上斗来斗去的,不都是自己解决么,这大过年的,让不让人消停了。”110警员发了句牢骚,然后揣着本子扬长而去,撂了句等候处理。
但凡渔民间抢渔区、闹纠纷差不多都是自己处理的,鲜有诉诸于警察解决,毕竟又耗时又麻烦,谁愿意扯那个蛋,可这次真让警察处理,才发现不是一般的扯蛋,一问你没丢什么东西,再一问没死人,得嘞,一瞧就是私怨,那怕就警察也不愿意掺合你们这些事啊。
可不处理不行啊,损失倒没多少,但释放出的危险信号让董魁强恐惧了,离一把火烧掉船就差一根火柴了,或许连要他的命只差几公分了,加上他知道这个人是部队行刑手出身,那种恐惧让他坐卧不安了,一俟天亮就奔着往分局跑,本想规格高点好办事,结果分局不管具体案情,直接让他去派出所报案。
于是,就坐到辖区派出了,值班的是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娃娃,二十郎当的样子,似乎听过他的大名,保持景仰的目光,当然,目光十分不确定,第三次问:“您确定?一个人砸了你们七条渔船?”
“真的,我能说瞎话。”董魁强苦着脸道。
“那您船上有多少人?”小警问。
“每条船上有三五个人吧,这不准备年前再出趟海,过了年就是封渔了。”董魁强道。
“这就不对了。”小警严肃道着:“就按三个算,七条船得二十多人,一个打二十几个?你打给我看看?”
哎哟我艹,董魁强气得要暴走了,嘭声一拍桌子,后面跟来的手下赶紧摁他,他欲哭无泪道着:“真的,你怎么不信啊,就是你们刚开除的警察……他妈的手黑着呢,出法院就打过我,打过我们都不止一个人了。”
“嗯?”小警不信了,然后点着鼠标查电子案卷,狐疑地看着董魁强问:“没报案啊?”
“没报案不等于我们没被打啊。”董魁强道。
“都没报案,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还有,你看清了,是那叫……南征的?”小警问。
“哎我当然看清了。”董魁强道。
“不对吧,你说你面朝着船,那就应该背朝着车,有人提醒你才回头看车向你撞来,对吧?”小警问。
董魁强点点头:“对呀。”
“昨晚能见度多少?要是车灯耀着你的眼睛,你能看见驾驶位置上的人?”小警啪声一扔笔,挑刺了,明显逻辑不通嘛。
坏了,董魁强突然发现碰到了同路人了,就像他妈的把家砸了一样,你就明知道是谁,也拿人家没治,本来是他对付警察的伎俩,现在却被一位前警察使出来,更是出神入化了。
他惊恐地想了想,然后灵光一现道着:“他们,他们看到了,砸船的总是他吧,我舅那一条船几百万呢。”
按程序来吧,谁看见了?哦,你啊,那坐……姓名,年龄,职业,家庭住址……小警又重复繁琐的登记的询问了,看来这立案仔细的紧,都耗一个小时了,居然又特么从头开始了。
到询问具体情况时,又卡住了,问到被袭击时,那人惊恐地描述南征是如何如何恐怖,问到武器,小警听得瞠目结舌,脱口不信反问:“弹弓?”
“对,弹弓,专打嘴,喊都喊不出来。”那位渔民惊恐地道。
“那你这嘴不好好的?”小警反问了。
“我躲在船尾,看情况不对,我就跳水里了。”那位手下道。
小警立马反问:“那你跳水里了,刚才就说亲眼看到他把油桶给掀了?”
“嗯,这个……”渔民愣了,董魁强怒道着:“船上就剩他一个人了,不是他能是谁啊?总不成是我们自己把油到船上了吧?”
“推测和目击是这两码事,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没看到的别乱说。”小警严肃道:“再问你一遍,你确定看到嫌疑人,把油桶掀翻,把油倾倒在船甲板上。”
“没看到。”那渔民摇摇头。
“还有,你在船尾,你们船长多少?”
“二十七八米。”
“晚上,凌晨,海上有雾吗?”
“有。”
“那这么远的距离,你真真切切,就看到是嫌疑人南征了?”
“肯定就是他。”
“那你描述一下,他的大致长相,身高……”
“呃……”
又卡住了,两人闹事谁都知道,可那位神龙见首不尾的警察,恰恰这位根本没见过,大晚上见了还真看不真切,而且那个人上船时,是扣了个薄套帽子套着头去的,这个细节被董魁强强调必须改,必须就指认是他,谁可想,连这个也糊弄不过去。
一干来报案的傻眼了,这狗日的世道,太不公平了,董魁强差点气得吐口老血,现在连他也明白,为什么被欺负人大部分都不找警察伸冤了。
“董魁强……您在岚海也算号人物啊,您有您的规矩,我们也有我们的程序啊,110已经接警了,他们会妥善处理的,您别说找分局,您就报市局,他还得转到下面处理……已经立案了,您说跑也没用,这得按程序办,不能您说是张三,我们就去抓张三,这得经过排查、侦察、审问,得有证据……”小警有条有理地说着,不软不硬地讲着,然后讲到证据,董魁强已经带人气冲冲走了。
人出了所里,后面小警哧拉一撕报案记录,直接揉掉扔废纸篓里了,他脸上带着快意的谑笑,嘟囊道着:以为派出所是你家开的啊?
刁难,肯定是故意刁难。可对于这号臭名昭著的人物,好容易这么个刁难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再说报的这警纯属扯淡,连小警自己都不相信,一个人能砸了有二十几个人驻守的船,还差点把他撞飞。
可这就是事实啊!
董魁强出门,咚声一拳砸在车厢上,他掏着电话要联系,又生怕人多眼杂,放弃了,却不料手里的电话恰巧响了起来,现在他最怕这个,眼皮子老跳怕那儿出事,果真出事了,电话里车行有人惊恐地告诉他:
“魁哥,咋办,坏事了……出事了……”
“到底什么事,你他妈快说啊。”
“毛经理,毛经理被人抓走了。”
“什么?这大白天的,你没犯病吧?”
“真的,他直接把车开进车展厅把人抓走了……”
“我艹…快报警。”
“哦,哦……”
接了这个电话,愤怒全部成了恐惧了,现在明白了,这是声东击西加调虎离山,谁可防得住啊?
这一行人车,顾头不顾腚地,又急急朝车行回来了,等到时已经尘埃落定了,修理工、女导购加上那些屁事不顶的推销,都吓得瑟瑟发抖,钻在楼上不敢下来,车展厅一扇玻璃门被撞烂了,又是110出警在询问,情况是这样,毛经理在大厅谈着事,冷不丁一辆吼着就冲进来了,下来位头戴面罩的人,逮着毛经理嘭嘭几拳,然后扔进车里,就那么扬长而去。
简单,直接,粗暴……就连董魁强也佩服得不得了,而且给吓得心惊肉跳,毛胜利可是联系大店乡的关键人物,敢情那人根本没死心,还是冲那事去的,他惊惶地钻到车丛里,蹲下身,急急地给上线拔电话………
…………………
…………………
车速飚上了一百二,一嘴是血的毛胜利开始紧张了,坐在副驾上,被勒着安全带,几次想来点小动作,驾驶位置的南征像长了三只眼,一只手总会抽冷子,嘭声……干上来!
车速一百四,毛胜利坐正了,不敢吭声了,现在他真的相信,这个货有精神病了。
一百五,一百六,在高速上连连超车,眼看着这车离路拦杆越来越近,蓦地蹭上拦杆了,毛胜利听到了声响,感觉到了震动,他吓得尖叫了一声。
车微微一倾,又回到正路了,大兵逗着问:“好玩不?再来两回?反正是魁哥的车,不用替他心疼。”
“别别别,大哥,我认栽,我不告你了。”毛胜利求饶着。
“你明明诬告,也太不地道了啊,我要真拿了钱你告也罢,不能我钱毛都没沾,你还诬告我吧?”大兵问。
“对,我诬告,我不是人,我该死。”毛胜利直扇着自己耳光,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惹这么个精神病,就去自首也不能诬告去啊,这速度把人吓得。
自扇几个耳光,似乎让大兵气消了不少,车速渐慢,毛胜利这口气终于慢慢出来了,他战战兢兢问着:“大哥,您不能这样搞啊,再这么搞下去,不得把自己搞成亡命徒么。”
大兵哈哈笑了,悠悠道着:“毛啊,你还差得远呢,老子抢车抢得是辆黑车,你报警顶个屁用……就闯你车行多大个事?治安拘留啊,对不对……你们对这行应该得了解,比如,昨晚上把我家给砸喽,去那么多人来个法不治众,查得紧了顶多派个顶缸,实在不行找个好理由……砸错了,对吧?给点赔偿了事?呵呵。”
“那那那事,我真没参与,我不知情啊。”毛胜利紧张道,矢口否认了。
“呵呵,谁也明白怎么回事,普通人才会守法,执法的和违法的,在不守规矩上是一致的……毛啊,你说我怎么对付你啊,要不去你放把火?反正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你觉得呢?”大兵问。
这可把毛胜利给问住了,他苦着脸,总不能答应让对方真到自己家放火吧?
“看来你也不舒服啊,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那你说吧,咱们俩的恩怨怎么解决啊?”大兵问。
“我…我赔钱。”毛胜利羞赧道。
“你又没参与,怎么能让你赔钱,难道你知情?”大兵问。
“我我我……我不知情啊。”毛胜利道。
“这不就是了,都没你的事,就给钱我也不能要啊。”大兵道。
“那个,那个,大哥……您高抬贵手把我放喽,我……我给您钱成不?”毛胜利看到了有缓和机会,大兵似乎并不准备收拾他。
“好像也行,这样吧,你花钱走走关系,再把我警籍给我恢复,我就不找你麻烦,怎么样?”大兵问。
“啊?”毛胜利听得咬舌尖了,这特么的要买回来,咱自己不早买几个了。
“啊什么啊?你对我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弄死你都是便宜你了……知道一个公务员意味着什么吗?那工资领到老啊,就特么死了后还十个月工资呢……你可把我害得一无所有了啊,连老子房子都给砸了,这下好了,彻底的穷光蛋了……恭喜你啊,把我变得一点后顾之忧也没了,现在轮到我光脚了,你们是穿鞋的。”大兵道,微笑着瞥了一眼。
那笑里含着狠辣让毛胜利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想想那个位嘴上脸上被弹弓敲到流大姨妈的惨相,登时浑身又起鸡皮疙瘩,悔啊,要死不死的,非把这种货色从警察队伍里拉出来干嘛,这可好了,黑白两路的他可都门清了。
“大哥……您看这样成不……我…我给您置幢房子。”毛胜利咬牙出高价了。
“那我工作呢?”大兵问。
“您开价,我们掏钱。”
“那我五险一金带劳保福利呢?”
“您开价,我们给。”
“养老金呢。”
“哎哟,您开个一口价,我们就地付款还不成?”
“哦,这个态度不错……哟,没看出来啊,小毛,你在团伙里位置不低么?居然能当了这个家。”
“啊……那个,我得汇报下不是。”
“你装什么装?尼马就混黑涩会的,还有组织程序?汇报给谁?”
“魁哥啊。”
“我艹,你给老子添堵是不是,他恨不得要我命,能给我钱?”
嘭,一拳杵上来了,干得毛胜利眼冒金星,他气急要反抗时,呜一声车速又飚起来了,吓得他赶紧求饶:“大哥,大哥,您别这样,有话好商量,你不怕死,别拉我垫背啊。”
“你这么怕死,那就该老实点嘛。”大兵道着,车疾速驰出不远,嘎然刹止在临时停车地,毛胜利一颗砰砰乱跳的心终于安生了。
安全了,可不代表就能安生了,大兵拎着他下车,就拎到车前,视线挡着来车的方向,毛胜利惊恐道着:“干什么?”
“呵呵…嘿嘿…我不能真杀你对不对,我得想个办法,制造个车祸怎么样……来车看不见咱们俩,等有车来,我蹭下把你推出去咋样……这办法好吧,你死了保险公司都得赔你好俩钱呢……”大兵狞笑着,看着毛胜利后背发麻。他挣扎,可那挣得脱大兵那双铁腕,他乱蹬着,大兵却越勒越紧,呜呜一辆来车,大兵蓦地把他推出去了,毛胜利吓得魂飞天外,啊嗷……一声长长惨叫!
车呼声而过,离他堪堪不到十公分的距离,那司机惊得在车里尖叫了一声,然后踩着油门跑了,瞬间又被拉回来的毛胜利吓得出气都不顺了,吓得两腿哆嗦直求着:“大哥,你饶了我吧,我真给钱,我都给你还不行。”
“我胃口很大啊,你确定?”大兵问。
“真给,啊……真的,真的。”毛胜利惊惶道着。
“那好,王特留下的重稀土还有多少?”大兵问。
“啊?”毛胜利惊讶地把自己舌头咬了。
“看来你不知道啊,那就没用了。”大兵拎着人,又准备往路上推制造车祸,一辆过车呼啸而过时,毛胜利闭着眼睛大嚷着:“知道,知道……我真知道,我带你去,我带你去啊,大哥,别玩我了……”
“呵呵,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借刀杀人肯定得有利可图嘛……见者有份,这东西归咱们俩了,别哭丧着脸啊,我这人够意思,绝对分你一半,坐好啊。”大兵把毛胜利带回了车上打上保险带,又把他两脚给绑着,这才上车,直驱大店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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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嚓,装弹的猎枪合上了,董魁强清点着腰里的子弹,四把短管,两只汽狗,此次招来的都是部下精锐,不到生死之战,轻易不拿这些危险东西的。
而现在,肯定是存亡之刻,他道着:“大店乡那边出来了啊,咱们两头夹,瞅见人给我往死里打。”
“大哥,不是真要命吧?”有位紧张道。
“残的死的都要,谁中奖了老子给他一百万,送他出海。”董魁强面色狰狞道,这价码要搁普通人,能值好几个。
钱!这是驱动一切的东西,这么多钱足够让这些混迹的人疯狂了,一出海就海阔天空,在国外都能混段日子呢……以后?这特么活一天算一天的,谁还想以后是什么东西?
“大哥,你怎么知道他会去大店乡?”又一位问。
“老板说的,抓着毛胜利肯定是冲着货去的,这人不除不行了,否则咱们都过不了年。”董魁强正色道。
“妈的,想让咱们过不了年,那就让他活不到过年。”
又一位咬着牙,压上了汽狗的铅弹,这是个大板牙,络腮胡子,如果比对通缉令的话,会知道此人姓高名虎,现在已经是彻头彻尾的亡命徒了。
枪在手、弹上膛、车载着这群亡命徒,如离弦之箭驶向那个多事之地:
大店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