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破烂的，你走路不长眼睛啊？”那骑自行车的骂了一句。
    夏和平完全没听见一般，眼睛直直的。然后，走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突然，很无力的就瘫倒在地，任由那些纸箱报纸散落在地。
    电梯偶遇一幕，不停的在他脑海里闪现。
    时隔大半年没见，季雪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她原先的长头发剪短了些，还烫卷了，蓬松的卷发慵懒的披散肩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洋气精致。
    比他在公司大楼里看到的其他女白领还要有气质。
    夏和平猛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捶着自己的脑袋，酸涩的眼泪夺眶而出。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遇见她？
    一种难以言说的羞愧和屈辱自他心底蔓延，让他大半年来好不容易攒下的坚强，瞬间溃不成军。
    去年，他带着下岗的安置费离开了家，想来这边大城市闯一番天地，谁知道，坐着火车，遇到了扒手，身上的钱全被偷了。
    下了火车，别说住宿了，连吃顿饭的钱都没了。
    他报警了，他在火车站这边蹲守了十来天，每天就靠到人家饭店捡些人家吃剩的不要的残羹冷炙充饥。
    可结果，钱找不回来。
    他甚至连回家的钱也没了。
    出来时，雄心壮志。
    没想到，一入这繁华的大城市，他就像从云端跌进了深谷泥淖，再也爬不出去了。
    他不愿乞讨，可他仍旧像个乞丐，每天走街串巷收破烂为生。
    他会为了一个瓶子跟人争执，会为了几毛钱的纸箱、废铁、烂锅跟人磨破嘴皮子，甚至还跟人挣地盘打过架。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他看着地上的废纸箱汽水瓶，早上还因为得到这些而开怀。此刻，只让他更深的认清了自己的模样。
    他特么的就是一个废物，一个拾破烂的废物……
    第293章 看不起她小地方来的
    季雪上了五楼，找到王鹏的办公室。
    王鹏已经泡好了茶在等着她了。
    “哎呀，季厂长，咱们又见面了。来，尝尝我这儿的新茶，刚刚特意给你沏的。”
    那小小的透明玻璃杯里，碧翠的茶叶在热水中浮浮沉沉，散发着浓郁的清香。
    “还记得我好这一口啊，嗯，我来瞧瞧，你这是地道的西湖龙井吧？”季雪落座，闻着茶香，笑道。
    王鹏立刻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服气，“季厂长果然会品茶，没错，这西湖龙井，我还是从我老丈人家拿的，就那么一小罐，知道你今儿要来，我一直省着留给你今天尝尝的。”
    “多谢王经理惦记着。”季雪看王鹏明显发福的两腮，笑道，“几个月没见，王经理越发富态了。想来，回家的日子过的滋润了。”
    “那是。”王鹏也不见外，“你不知道吧？你嫂子做菜的手艺可好了，我出门在外不想别的，就想她做的菜。这不，一回来，就没刹住，吃胖了。”
    “王经理有福，嫂子是贤惠之人。”季雪恭维了一句，随后，话落正题，她将带来的新品资料，从包里拿出来，递给王鹏。
    王鹏坐到办公椅子上，一边翻看，一边称赞，“季厂长好魄力，也好速度，这才几个月啊，就又开发了新品。”
    “其实，我早就想发行新品了。只是，去年厂子刚刚接手，需要磨合。眼下春暖花开好时节，我也就挑了这个好日子。”季雪道。
    王鹏点头，认真的看她交的资料和数据，满眼赞赏。
    “不错，很不错。”王鹏将所有资料看完，抬起头来，很欣赏的望着季雪，道，“谢谢你第一时间能想到我。这样，我现在跟商场那边打个招呼，你跟商场那边具体再确认下雪儿毛巾入驻商场的具体事宜。”
    “多谢王经理。”季雪心底一颗石头慢慢落下。
    其实，虽然，她很相信自己的实力。
    但是，b市的大商场，和小县城的为民商场，那实力相差太大。
    能入驻为民商场有个专柜，这没什么，可若入驻b市大商场，那对雪儿毛巾来说，意义很大。
    这就像从平民阶层一下跨越到贵族阶层了。
    之前，她还生怕总部这边瞧不上她这县城的小企业呢。
    不过，王鹏，很有眼光和魄力，季雪心头对他既感激也服气。
    “客气。”王鹏笑着拿起了电话。
    打了一通电话之后，他挂了电话。然后，拿了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季雪。
    “你去商场那边找陈洁，她是商场那边的具体负责人。不过，她这人稍微有点傲慢，毕竟是跟随董事长夫人出来的人，你别介意，就说是我让你找她的。
    具体事宜谈妥，咱们再落实到合同上。”
    “好。”季雪接过王鹏的名片，塞进包里，“那成，我现在就去商场那边。”
    “嗯，忙好了就过来找我，晚上，跟我回家，见见你嫂子，尝尝你嫂子做的菜。”王鹏客气道。
    季雪应道，“行，那我今晚就叨扰了。”
    约好之后，季雪出了办公室，下了楼，拐了个弯，来到为民商场的总部商场，这可比县城的那栋楼气派繁华的多了。
    一进里面，富丽堂皇，商品琳琅满目，人气也比县城里好太多。
    她直接找到了陈洁的办公室。
    但是，陈洁人不在办公室，里头一个工作人员，说陈经理去商场巡视了，马上就回来。
    季雪就坐在办公室里等。
    工作人员给她倒了杯水。
    她道了谢。
    没几分钟，陈洁回来了。
    她个子比季雪还要高一点，差不多一米七。
    剪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身着一身职业工作套装，气质有些清冷。
    她一进办公室，眼神从季雪身上扫过，声音也冷，“什么事？”
    “哦，这位是王总推荐过来的合作商。”办事员介绍季雪，然后，给季雪使眼色，“这位就是我们商场负责人陈经理。”
    季雪起身，对陈洁落落大方，“你好，我是雪儿毛巾厂的厂长季雪，这次主要是来……”
    “没听说过。”陈洁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的话，随后对办公室小职员吩咐道，“你去三楼跟小周说一声，叫她把店门口的东西收拾干净了，咱们这是大商场，不是外面的地摊小贩，她家前两天被人投诉的事还没解决呢，要是再这样下去，下一季度怕没那么容易签约了。”
    “哦，好。”办事员听完，忙出去了。
    陈洁这才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季雪，“坐吧，老实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这种关系户。仗着跟总部那边有点关系，不把商场规矩当回事，总叫人难做。”
    季雪心底嗤了一声，她这是受到迁怒了呢，还是这陈洁有意要给她个下马威？
    不过，面上，季雪仍旧笑意盈盈，还附和着陈洁，“陈经理说的没错，其实，我也最讨厌这种人情关系，不守规矩。”
    “哼！”陈洁靠在办公椅上，嘲讽似的哼了一声，“王总让你找我的？不过，抱歉的很啊，你来晚了，这一季度，我们商场已经安排妥了，没有多余的铺位安排给你了。要是你愿意等的话，下个季度，要是有铺位的话，我会优先给你，如何？”
    “这个。”季雪微微一笑，直接从包里掏出新品资料，“我想，陈经理可以先看看我们的新品，再做决定。”
    然而，陈洁只瞄了一眼，兴致缺缺，“说实话，卖毛巾的，我们这里倒有过几家，不过，生意真的不大好。可能你还不知道我们商场的规则。
    优胜劣汰。产品质量差，牌子小，客户少，会影响我们商场的形象的。
    所以，那些想借我们商场来提高品牌形象和销量的。其实，往往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毕竟，我们商场入驻费不低。“
    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目光定定的望着季雪，又审视了几分，问道，“我记起来了，你应该就是王总在小县城那边的合作商吧？听说，他回总部之前，在那边小商场还专门给一个毛巾厂申请了专柜，只此一家。就是你吧？”
    言语之中，颇带几分鄙夷和不屑。
    季雪耐心的听着她逼逼，心里暗骂，真是日了狗了，他妈的，她是来谈合作的呢。
    “陈经理，冒昧问一声，您是怎么当上这商场的负责人的？”
    第294章 损的她一无是处
    季雪面上含笑，然而，问出的话却极为尖锐犀利。
    陈洁当即变了脸色，凉凉勾唇，“怎么？季厂长这是在质疑我吗？”
    随即轻哼了一声，抬起下颚，神情有些倨傲的望着季雪。
    “行吧，那我就告诉你，我十九岁师专毕业，就进为民公司干了。从最开始，做仓库管理员，商场售货员，直到坐上今天商场经理的位置，我用了整整十年。”
    说到这，连她自己都对自己有种自豪和钦服感了。
    “十年，我把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全部献给了公司。”陈洁似乎想到什么，欲言又止，眼圈泛红。
    不过，很快，她又调整过来，骄傲的抬了抬眉，冲季雪哼道，“总之，这十年里，我兢兢业业，什么苦都吃过了。你现在该知道，我是怎么当上这商场的负责人的？”
    她是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吃苦耐劳，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而没有一点歪魔邪道或者靠着后台关系上位。
    仅此一点，就足以让后辈以她为榜样。
    她无论做什么事，那都是底气十足，自有一番傲骨。
    然而，季雪听完，却是满脸讶异和同情之色，“十年？从十九岁到二十九岁？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都给了公司？陈经理，你说这些，让我该怎么想呢？
    我这人比较直，说了你别放在心上啊。
    至少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若一个人要花十年时间，才能从仓库管理员到商场经理，如果说不是公司领导眼光太差，那就只能是此人太过愚钝，或者说根本不适合这一行。
    最后让你当上商场经理，也可能只是领导们念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给了你这一个差事。“
    “你说什么？”陈洁瞬间觉得心口好像被扎了一剑，她平生最引以为傲的事，竟然被她说成是愚钝？还是苦劳赏赐给她的闲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