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叶捉急：“二哥，你就别怀疑了，你和崔叔叔都觉得沈柠和妈妈很像不是吗？”
    “主要是我神经大条，一直没太看出来，可是我第一次见到沈柠的时候就感觉特别亲切，哥，这可能就是我们作为双胞胎的心有灵犀吧，就是那种感觉……我形容不出来，反正打一眼就觉得她很值得信赖，难怪我跟她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她肯定才是我的亲妹妹。”
    顾嘉叶已经认定这个事实，谁说不是都不行。
    顾云峰说：“你先别声张，我找爸爸问问。”
    “对对对，爸爸肯定知道的比你清楚，我听沈柠说，当时爸爸还去沈卫国的坟头拜祭过呢。”
    顾嘉叶准备骑自行车去找老爸问情况。
    顾云峰拉住这个一向爱莽撞冲动的妹妹，“这件事牵扯很大，一旦处理不好，会伤害很多人的。”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难道因为怕受伤害，就要让错误一直存在吗？”在顾嘉叶的世界里，这些都是不存在的。
    她的世界必须黑白分明。
    md，她早就怀疑顾娇兰很久了。
    以前仅限于情绪上的怀疑，现在却是实质性的怀疑。
    “二哥，如果这件事一开始就是错的，那对沈柠来说，就是最大的不公平，你都不知道，她小时候在乡下过得多苦，那么想上学，却一次次被剥夺机会，甚至一开始连婚姻都是被迫的。”顾嘉叶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可原本顾娇兰享受的所有宠爱，都是沈柠的呀！”
    她必须要把亲妹妹真正失去的，一一抢夺回来。
    顾云峰凝重道：“我给爸爸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兴许还在厂里。”
    顾嘉叶问：“二哥，你希望沈柠是我们的妹妹吗”
    顾云峰沉默。
    比起顾嘉叶，他更能理性地看到这个问题背后极为严重的一面。
    如果一开始就是个错。
    那么二十几年的错过。
    十几年的错爱。
    这一切该如何去补偿？
    他甚至都不敢想象母亲知道一切真相后，会陷入怎样的癫狂？
    虽然此刻，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但是他不敢深想下去。
    毕竟小孩才考虑对错，而大人，得分析利弊。
    他们都已经不是孩子了。
    他鼓起勇气给父亲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短短的等待时间里，对兄妹俩来说都显得格外的漫长。
    顾嘉叶握紧拳头，屏住呼吸。
    一想到沈柠才是跟她同生同长的姐妹，她心里就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多么巧合的命运，多么妙不可言的缘分。
    “爸……”电话一接通，顾云峰就开口，“我和嘉嘉有件事想跟您确认一下。”
    顾嘉叶是个急性子，最受不了二哥这温吞的性子，都能急死个人，“直切主题，问沈卫国……”
    顾云峰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娇娇以前的养父是叫沈卫国吧？”
    关于这个名字，其实父母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提了。
    甚至都成了忌讳。
    别说顾嘉叶记不清，连顾云峰都有点不太确定这个人的存在。
    这个名字只是存在于儿时父母争吵时嘴里冒出来的一个符号。
    而对他们底下孩子来说，有的只是父母争吵带来的恐惧和慌张，哪里管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呢？
    但他一直隐隐约约记得沈卫国是小妹的养父。
    顾光镰在电话那头有着窒息般的沉默，良久后，才说：“怎么问这个？”
    顾云峰：“就是……我们知道了一些事，王如意好像还有一个女儿，就是沈柠，而沈柠又是卫国叔叔的女儿，我记得过去你们说过，卫国叔叔没有再生养过其他孩子，那娇娇又是谁的女儿？”
    顾光镰继续陷入窒息般的沉默里。
    而后，顾云峰又听了一阵，只答，“好，可以……”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顾嘉叶一瞧，“就这么说完了？”
    顾云峰点着头。
    顾嘉叶追：“爸爸怎么说的？”
    “他说现在在忙，没空说这事儿，晚些再说。”
    “我回家等他去。”顾嘉叶此刻俨然如热锅上的蚂蚁，实在是捉急得很。
    偏偏老爸说话那么不干脆，这个二哥更是个不温不火的性子。
    她要气死了怎么办？
    “嘉嘉……”顾云峰喊住她。
    顾嘉叶回头，“嗯？”
    顾光镰：“这事儿先不要声张，妈妈心脏不好，受刺激了会出事的，咱们先等爸爸说了情况，再商量商量怎么应对。”
    顾嘉叶想了想，还是点点头，“知道了。”
    顾云峰又说：“在一切没有得到确认前，别跟其他人提，省得被人胡说一通。”
    “哦。”
    顾嘉叶回家去了，顾云峰当下便松了一口气。
    又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爸，嘉嘉回去了。”
    父亲在这事儿上显然是不想嘉嘉知道的，就担心她嘴巴没个把门的，给捅漏了出去，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顾光镰说：“我晚点来找你。”
    “好。”
    再次挂断了电话，顾云峰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陷入了一场阴霾当中，这时候聂敏心回来，见丈夫颓丧的模样，不由问：“怎么了这是？”
    顾云峰抬起发红的眼睛，“敏心，家里恐怕是要出大事了。”
    聂敏心错愕。
    一直到了晚上。
    顾光镰开车来到了顾云峰的住所。
    聂敏心招呼顾光镰吃饭，顾光镰摆摆手，“不了，云峰，我们去书房说说话。”
    他现在压根就吃不下什么东西。
    那个秘密一直藏在他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
    父子俩多的也没说，就到书房说话。
    聂敏心没有多问，只是给公公奉上茶水和一碟桃酥饼，这才退出去，在客厅里批改学生的作业。
    书房里，顾光镰喝着茶，脸色很沉重。
    顾云峰问：“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看父亲的脸色，大概也是能猜到几分的。
    再从过往种种来看，父亲一定是知道了真相，所以对顾娇兰的态度会发生那么大的转变。
    连把曾经最疼爱的女儿赶出家门的事情都干出来了。
    这要是换在从前，是完全不敢想象的。
    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顾光镰抽出了一根烟点燃，重重吸了几口，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道：“云峰啊，我对不起你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