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水蒸气好像停留了二十几秒钟，慕婉音感到有些口干，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句话，她想了七年。
    曾经因为和季凌素在一起，她欢喜了整个青春。
    那时候她总觉得，只要能和季凌素在一起，那他就算不怎么喜欢自己，也没关系了。最起码，他也不喜欢别人。
    所以即使不停得叫他的名字让他感觉到不耐烦，频繁找他，他也是多数不愿意出来，慕婉音都觉得无所谓，没有一点放在心上。
    可是回过头来想想，真是傻啊，她怎么能对一个人如此卑微。明明人家不喜欢她，她还要占着女朋友的名号，去粘着他，让他最终受不了，又亲自跟自己说分手。
    现在呢？他说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是因为家人催促，因为没找到女朋友，因为将就？
    可是没有感情的基础，到最后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季凌素似乎还在耐心得等慕婉音的回答，他卡着慕婉音在那儿不断得琢磨着，心中就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
    “季总，我觉得，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就好了，当年也是我不懂事，我保证，现在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慕婉音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轻松一点，语气也欢快一些，免得让他看出自己心中的悸动。
    季凌素收起了等待的眼神，变得黯淡了下来。
    “你出去吧。”他说道。
    慕婉音：“我，我还没吃完…”
    季凌素一个凌厉的眼神，慕婉音马上吓得端起碗：“我马上走…”
    不是他说不能浪费食物的吗？怎么阴晴不定的？
    慕婉音心中嘀咕着，端着碗走到了门口，随即又回过头来：“季总，我洗完再还给你。”
    “等等。”季凌素突然说道。
    慕婉音脑袋一片晃然，怎么难道一个碗都要计较吗？不过季凌素虽然有钱，但连车费都要计较的人，想来一个碗也算不得什么。
    只见他套了一下外套，整理了一下桌面，也是提上了桌上剩余的半碗外卖，跟着走了上来：“我送你。”
    慕婉音连忙摆手：“不用了，季总还没忙完，不要因为我耽误了您的工作。”
    季凌素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走出了门口，回过头来看她还在发愣，便又是凶狠得说了句：“跟上来！”
    慕婉音悻悻得跟了上去，尾随着季凌素到电梯口，一步步再到底下车库中。
    车库此时安静得很，慕婉音没有车，所以也没来过这里。没想到这里的车库的一大片灯竟然坏了，出了电梯口的路是黒的，季凌素大步走上前，慕婉音连忙抓住了他的衣角，额头也开始冒汗。
    季凌素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紧张得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也是停下了脚步。
    “你很怕黑？”
    慕婉音僵硬得点了点头。
    上次在公司里她一个人被停电吓到，还以为她只是胆小，没想到有两个人一起的时候，她还是这么怕黑。
    季凌素抓住她的手腕，快步走向自己的车位，经过了这段灯坏掉的地方，眼前变得明亮了起来，慕婉音才渐渐松了口气。
    随即才发现季凌素正抓着自己的手腕，内心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季凌素打开车门，也是果断得松开了手，让慕婉音自己坐进去。
    终于开出了车库，季凌素从后视镜中看到慕婉音神色轻松了不少，才问道：“你现在为什么这么怕黑？”
    从前她连玩鬼屋都不怕，大晚上的把季凌素拉到那黑乎乎的操场，都没见半点皱眉的。
    现在这样子，看过去像是对黑夜过敏似的，一碰见黒，行为立马就变得异常了起来。
    慕婉音摇摇头：“女孩子总是会矫情一些。”
    她回想起她在国外呆的七年，每个日夜，她都在数着日子，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回国。
    离开季凌素的第一年，她日夜难眠，留存着那唯一的一本书，翻开，却不敢读完；
    离开季凌素的第二年，精神衰就弱侵袭了她的生活，站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她害怕他过得不好，又怕他没有自己，过得更好；
    离开季凌素的第三年，她才习惯没有他的日子，习惯日记本里没有他的名字，只是梦中还倔强得藏着他的身影；
    如今，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季凌素就这么活生生得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她依旧害怕黑夜，这种入骨的习惯，怕是很难改了。
    但慕婉音才不会告诉季凌素，自己是因为想他，才会如此怕黑。
    “前男友宠的？”季凌素问道。
    慕婉音一愣。
    前男友？
    她的前男友可只有季凌素一个人，他宠不宠自己，他自己心中没点数吗？
    可他是老板，自己能这么说他吗？
    不能。
    于是慕婉音无比狗腿：“季总觉得那是宠，那就是宠呗。”
    连牵手都嫌弃得要死，还叫宠，看来这个人真是冷漠惯了，人能靠近他就算是他对人不错的表现了。
    难怪他一直都找不到女朋友，照这个速度下去，估计也要单身一辈子了。
    活该！
    慕婉音心中想着，也是莫名乐呵，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总算又是熬过了一天，慕婉音累得瘫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却一直出现季凌素今天和自己说的那番话。
    重新在一起吗？
    这个话实在是太过诱人，慕婉音差点没把持住，就算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点后悔没答应他。
    别想了别想了，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何必又要上去给人家添乱呢？
    累了一天，进入梦乡也是非常顺利的一件事，只是到了第二天，好像就不是那么顺利了。
    慕婉音精神抖擞得进办公室的时候，到办公室的所有人都看着她，甚至都在窃窃私语着什么，眼神都不是特别友好的样子。
    慕婉音呆呆得跟大家打了声招呼：“早…”却是没有一个人理她。
    这是怎么了？
    “温心？”温心当做没听见。
    “阿布？”
    阿布转过身去打印东西。
    她不过是踩着点来上班，又没有迟到，至于受到这么多眼神的谴责和孤立的惩罚吗？
    慕婉音一时想不通，一直到许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走到她的面前道：“呆会总监下来的时候，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慕婉音点了点头：“许姐，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许姐看了看她，叹了口气，道：“这回我也帮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