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咱们之中有人能看出来这个人身上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就好了。可惜。”大鳌又说, “要不然，就把那东西留在这里。”
    楼天宝摇头：“留不住，天亮的时候这东西就会离开被附身者。除非我绕着星球跑，让天宝楼的时间停留在深夜里。”
    他们将这中了子弹的怪物运去医务室做检查, 果然和楼天宝料想的一样, 蛋白质变性, 大脑在高温之中也受到了很大的损伤。这样, 即便那恶魔在天亮之时离开了张燕, 她也活不成了。
    楼天宝叹了口气，离开天宝楼, 去了楼上打电话。
    张燕家里有一部政府直通电话，她就是利用这部电话打通了市政府，对方再说明日早上会过来。
    那电话小小一个，上只有拨打和挂断键, 拎起来就能打过去。
    楼天宝稍微等了一会儿，那头就有人接了。
    “喂你好, 这里是张燕家。就在刚才, 张燕被恶魔附身了, 我暂时克制住了她, 请问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你克制住了她？没杀她吗？”对方显然有些吃惊。
    “我想请你们过来看看情况, 如果直接杀了她, 那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不过人已经废了, 脑子烧坏了。”楼天宝说。
    “现在是凌晨三点，你稍微等一等，我们马上派人过来。你尽量稳住。这样, 你也别挂断了, 如果有任何事, 立刻通知我。”
    楼天宝答应了一声。
    任意门里的员工是不能被人看到的，也不能被拍摄到，他们都留在门内，楼天宝则一个人守着一动不动的怪物。
    队伍里的人来得比较晚。大约三点四五十的时候，楼天宝听到了外面车子的声音。
    听那车的声音，似乎不是什么大车。等楼天宝上去给人开门，才发现来的只有一个人。
    那人戴着头盔，全副武装，端着枪就进了屋子，直接往地下室去了。
    楼天宝看着不对，就问：“你要处决她吗？”
    那个人回头看了她一眼，虽见不到表情，但楼天宝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大概是觉得很奇怪。
    “她身上的恶魔暂时被控制住了，我等会儿跟你回去，详细说一下情况。”楼天宝说，“你是不是……没办法分析或是询问她？”
    那人摇摇头。
    这人进了地下室去，看了恶魔一眼，抬手结束了张燕的生命。
    早知如此，刚刚就不用大费周折地将张燕身上的恶魔控制住了，直接了结了她该多好。楼天宝想。
    士兵让楼天宝到一楼去，他一个人处理地下室。
    他将尸体放入袋中，扛到了摩托车后面，将裹尸袋绑在了车侧的架子上。
    处理好了尸体，他对楼天宝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跟自己走。
    离开前，他在屋里搜了一点屋子装袋，又将这屋子的钥匙带上，关好了门。
    这人骑的是越野摩托，车轮和外壳都改造过了，行驶起来的声音很小，速度也快，两个座位之间都有隔栏，大概是针对目前的废土状况改造过的专门配置车。
    士兵带着楼天宝上了车，快速离开了这处城乡交界处的小区。
    初冬的夜晚有寒露，楼天宝觉得眉毛似乎有些湿了。她不觉得冷，只是觉得这城市仿佛死了一样，没有人对任何人的死亡会有悲喜的情绪。
    这名不言不语的士兵带着她上了主干道，开过了荒凉的高速，从无人的岗亭进入城市。
    城市之中的建筑大多也荒了，但一些功能性建筑，比如电视台和电视塔、供电局、燃气公司等，看得出还是有人维护的，建筑的破损情况比私人用房要好很多。
    街道上没有杂草，但有一些大型的建筑垃圾，或是无法在一天之内处理的残骸，这些就移到一边去，不挡道就行。
    楼天宝看着街道的状况，心里大概有了点数。
    等摩托车到警局之外时，天色也亮了起来。
    天色一亮，这座城市顿时活了，各处喧嚣都冒了头。
    那位士兵认证开门，几重钢管撤了，露出了黑洞洞的警局走廊。
    他拍了拍一旁的开关，开了灯。
    这位战士确认夜晚时间已经结束，便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对楼天宝说：“不好意思，戴着这个不能说话。你好，我是莘城的公安一级特派员，前线一等兵，赵一。”
    这位赵一与楼天宝认识的那个穿越者赵壹，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楼天宝没说什么，跟着他进去了。
    赵壹她熟，这人性格特别冷，平时也会演那么一下两下，但大部分时候就是个不给人脸色的家伙。
    楼天宝觉得好奇。
    她在八果待的时间太长，后面两个世界肯定看不到那些世界的家人或是朋友。赵一和她同处一个时代，怎么还能见到？难道说这个人是这个世界赵壹的转世？
    “等会儿会有人带你去做一些简单的身体检查，然后你可以吃点东西。”赵一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安排，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楼天宝问。
    “等通知吧。吃完饭，我们有话要问你。”赵一说，“别紧张，你如实回答就行。”
    楼天宝不在这里的人口系统里，突然现身本就很惹人怀疑，为她做身体检查、向她问话也是必然的。她按照要求去做了全身检查，又吃了一些干粮，这就坐到了审讯室的椅子上。
    对面是依旧穿着全身护甲的赵一。
    他点开录像设备，让楼天宝对着镜头识别一下，就开始了提问。
    赵一：“你从哪里来的？”
    楼天宝：“我是华国人，但是我来的地方很偏僻，叫五角屯，不晓得你们听过没。”
    赵一摇头。他在笔记本上写了一笔，就当她是黑户了。
    赵一：“你是怎么遇到张燕的？”
    楼天宝：“昨日遇见的，我看进城不太方便，就去了她的小区。”
    赵一：“你是用什么方法控制住的那只恶魔？”
    楼天宝：“给了她一枪，打在了脑子那附近，她就不动弹了，但没打死。”
    听到这里，赵一的脸上浮现了一个表情。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就说：“那你就是从恶魔手里侥幸逃脱了，还碰巧打中了对方的运动神经一类的地方。这是个巧合，是吗？”
    楼天宝迟疑了一下，感觉他话里有话。
    “是的。”
    “我先问这么多。你可以去休息了。”赵一关上了摄像，将视频发送了出去。
    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另一只手指了指外头的板凳，让她去外面等自己。
    看来，他还有话要说。
    过了一会儿，他一脸严肃地出来了，带着楼天宝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并反锁上门。
    赵一回过头来，直截了当地说：“楼小姐，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楼天宝的手放在身侧的枪套上。
    “这里没有监控，我也把武器卸了。如果你还不放心，那我就把护甲都脱了。”赵一说。
    楼天宝看着他严肃的神色，叹了口气。
    “行吧，那我和你说。反正说了也能让你忘记。”
    “我从其他世界来的。这个世界的楼天宝已经死了。虽然我也看到了恶魔，但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末世依然有疑问，希望你能帮我解答，这样我们也好尽快合作。我的目标是帮助人类渡过难关。”
    “其他世界……好吧，我猜到了你不是死掉的那一位，但没想到你是从其他世界过来的。既然如此，你一定带了物资和武器，说不定还有自己的人力。”
    赵一说：“还好你选择了先去小区，而不是先来莘城。这个地方虽然距离首都很远，但也依然不安全，就连我也得小心行事。张燕和你说的不是这个世界的全貌，我现在简单和你解释一下。”
    楼天宝的表情也变了。
    看来，这个世界的情况，可能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峻。
    赵一简短地说了一下，但他话语之中的信息十分惊人。
    首先，恶魔并不是一到白天就会被【强制】离开人体。
    而是因为人体承受不了恶魔的凭依，会不受恶魔的控制，因此恶魔才会在白日之前主动离开。
    但是，如果是【大恶魔】，就不受黑夜与白日的影响，可以自如地凭依到人类身上。【大恶魔】和低级的那些不一样，不会肆意改造人体，而是会对人体进行最合适的改造。
    这么说算抬举它们了。其实就是一些进化完整一些的高级生物。
    这些高级恶魔有些在屠城与围剿开始之后，就慢慢地进入了人群中，通过层层渗透，逐渐控制了一些小国，甚至于个别大国。
    听到这里，楼天宝胆战心惊地问：“那华国呢？”
    赵一说：“华国之中也有。但是它们很狡猾，使用普通的检测没用。恶魔不会用你这种格外显眼的方式出现，而是会选择一位位置不上不下的人附身上去。”
    “要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附身到最高位者身上？”楼天宝问。
    “因为高位者都藏起来了。”赵一说，“关心一点国政的人都知道，高位者不止一个人，散在了不同地方，且有特殊的看护和联络方法，他们会不定期开会或是联络，并且每天都会通过和人聊天的办法确认是否被附身。恶魔虽然可以附身，但无法继承记忆，只要每日聊天，就会发现。”
    所以恶魔要选那些，不怎么需要和人聊天的人下手，然后从这里开始继承人脉记忆，一步步渗透。
    “赵先生，那我们俩……”楼天宝想问的是，恶魔为什么不选他们附身。
    赵一说：“我是前线一等兵，有调用武器库的权限，我每天都会汇报的。至于你，你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他们一定会把你提过去仔细盘查。但是，从我们刚刚说话时你透露出来的消息，我能断定恶魔没有上你的身。要是那些大恶魔，肯定不会大咧咧地说自己有能力制止恶魔，也不会附身到不明人士的身上。”
    这点也说得通。
    楼天宝点头：“那我要注意什么呢？”
    赵一摸了摸下巴。
    “盘查躲不了。但是你也别全都说出去，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留下要紧的。搞不好随行者里就有大恶魔在。等审讯结束，我们再看你能做什么事，后续再商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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