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闲聊一会儿，方芍药把马车的车窗开了个小缝隙。
    天还不亮，凉风浮动，已经有不少百姓拎着小提篮出门，直奔护国寺的方向。
    怕车里两个娃子受风，方芍药又关上车窗，靠着车壁假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东边泛出鱼肚白，一行人已经来到山脚下。
    护国寺的山脚下，酒楼客栈林立，有不少外乡人慕名而来，选择在此地留宿，等山门大开，就可抢先，提前进山。
    山脚下，是密密麻麻们的人群，来上香的有达官贵人，也有普通的百姓。
    护国寺山上只有一条路，不允许轿子出没，山下的石头刻了四个大字，“心诚则灵。”
    想要求佛祖办事，必须自己走上去，以彰显诚心。
    方芍药拉着小多余，带着方糕和四喜，她让四喜把铁蛋接过来抱着。
    一会儿上山，就何玉蝶那小力气，怕是得累个气喘吁吁。
    “你找了然大师批八字，我也给铁蛋求个名字。”
    小娃多灾多难，叫个贱名好养活，不过也不能一直铁蛋这么叫着。
    铁蛋的爹爹姓陈，方芍药决定让铁蛋跟着他爹爹的姓氏，而不是跟自己同姓。
    还不到辰时，山门大开，方芍药跟着前面的香客们，缓缓地向前移动。
    这边有方糕和四喜看着，萧铁山先一步上山，却找鬼医和白牡丹汇合。
    日头东升，就已经很热了，山路陡峭，一行人爬山，到护国寺，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
    “咱们要请了然大师批八字，得等大师做早课，少不得要多留一会儿。”
    何玉蝶看了看铁蛋已经晒等通红的小脸蛋，找知客僧要一间休息的厢房。
    “这位夫人，对不住了，寺里厢房就那么多，早已被各位夫人小姐提前预定，没有多余的了。”
    知客僧打量何玉蝶的穿戴，随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方芍药第一次来，看那么多来上香的人，得知护国寺香火旺，他们没提前预定，没有地方实属正常。
    护国寺后山，有百年的古树，还有欣赏风景的凉亭，方芍药打算找个地方落脚，先休息一会儿。
    “呵呵。”
    何玉蝶冷笑，蒙谁呢，看她面生，真当她第一次来？
    护国寺知客僧背地里搞小动作，看人下菜碟的习惯，也该改改了。
    每次，除去预留的厢房外，还有他们自己做主留下的，反正来人不缺有银子人傻钱多的，到时候名正言顺地宰一笔。
    “这里是五十两银子的香火钱，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何玉蝶把钱袋子递给知客僧，对方掂掂分量，立刻明白，来人应该是常客，至少，应该知道规矩。
    想到此，知客僧又换了态度，笑脸相迎，把一行人带到后院的空厢房，并且表示，还会送一桌斋饭。
    五十两银子，就这么给出去了，何玉蝶心疼，自从脱离何家，自立门户过日子，吃穿用度，样样不少花钱。
    不仅如此，铁蛋病重，她被坑了一笔，再上门找人，发现对方早就跑没影了。
    “我这几日都看着铁蛋，怕他反复，也无心找铺子。”
    何玉蝶小铁蛋放到床上，坐下来喝水，问起方芍药所做那些女子物品的进度。
    等个两三日，铁蛋稳定了，她这边着手开始找铺子。
    “粉桃和青杏接手过去，做了不老少了。”
    方芍药给出很多设计的图纸，每样分大中小三个尺码，只有三件，并不是批量加工。只要来过的人，看到成品，很容易仿造，她不会怀疑这个时代女子的动手能力。
    卖的是创意，还有一些其余的物品，方芍药最近想的是，让鬼医做出一些美容养颜的药丸来卖，最开始只给熟客，而后一点点地扩散。
    堂堂鬼医，做点这样的东西简直是小意思。
    “他会答应？”
    何玉蝶觉得是个好主意，但是她可不敢惹鬼医，现在恨不得敬而远之。
    二人说话的间隙，小多余不停地在屋里转悠，心里着急，却不好意思主动提起。
    他一直想有个大名，这是他现阶段的梦想。
    “儿子，你绕来绕去，把你娘我都绕晕了。”
    方芍药抓住自家儿子，把他按在椅子上。上山费力气，她这会儿想喝点水，歇息一刻钟。
    五十两银子不白花，厢房里摆放着新做的糕饼，五仁的素馅，还有一壶清淡的蒲公英茶。
    方芍药吃了一块糕饼，味道很不错，她对斋饭不由得期待起来。
    约莫时间差不多了，了然大师也做完了早课，一行人这才离开厢房，直奔护国寺前院。
    初一十五上香日，护国寺人头攒动，来人有不少小媳妇，特地前来求子。
    “芍药，你看！”
    人群中，何玉蝶眼尖，先看到了鬼医，这厮穿着一身紫色镶嵌金边花纹的衣衫，无比的风骚，很是显眼。
    鬼医身边站着萧铁山，而从他们的方向，萧铁山对面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少女手里抓着帕子，眼中带光地和萧铁山说话。
    这人是谁？方芍药不免警觉起来，看那人的表情，要说对他家丑夫没意思，她都不信！
    何玉蝶就是看出来了，才提醒方芍药。
    这年头，什么样的厚脸皮都有，还有女子主动自荐枕席做小，不得不防。
    方芍药站在原地没动，丑夫又不是没有过烂桃花，对于萧铁山的人品，她信得过的，但是，信任归信任，却不能放任自流。
    那少女一直在不停的说话，激动不已，眼带泪光，又免不了狂喜之色。
    看得出来，萧铁山站着没动，鬼医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这种时候，萧铁山竟然没有绕开女子，难道是旧相识？
    方芍药摸摸下巴，很是诧异，就连小多余都发现不对了。
    糟糕，有人要抢他娘的位置！那不可以，绝对的不可以！
    “娘，我们上前去看看。”
    小多余板着小脸，似乎生气了。
    方芍药本来很不高兴，看到儿子这么急吼吼的，反倒有点好笑，她有心情逗弄小多余道：“上前去，打扰二人说话，会不会失礼了？”
    “娘，爹爹可是有妇之夫，她那么说话才失礼！”
    小多余坚决不能给别的女子可乘之机，见娘亲没动作，他跺跺脚，飞快地跑上前，对着萧铁山大叫道：“爹爹！”
    萧铁山俯下身，抱起小多余，问道：“你娘呢？”
    二人说话，对面的小娘子面色一变，脸色惨白，什么，他成亲了，而且有这么大的儿子？不可能！
    小多余冲着对面的女子做个鬼脸，而后转头，指着方芍药的方向，笑道：“爹，娘就在那边等你，我们一起去见了然大师。”
    “欣兰，你怎么在这站着，咦，芍药表妹？”
    谢文昊去求了签，在大殿迟迟未见妹子谢欣兰，他出来找人，不仅仅看到了自己妹妹，还看到了方芍药，还有谢家的恩公，这是什么情况？
    此刻，方芍药终于反应过来，那个对着自家丑夫含情脉脉，暗送秋波的女子，竟然是她那个没啥印象的表妹。
    来护国寺上香，碰见了表哥谢文昊，真是巧合。
    “表哥，恩公是什么意思？”
    方芍药把疑惑压在心底，上前一步，走到萧铁山旁边，笑道，“这是我的夫君，他刚回京都，本想着上香过后，我们夫妻再去谢家探望舅舅舅娘的，没想到在这里碰见。”
    方芍药宣誓主权，告诉表妹谢欣兰，萧铁山已经是她的人，二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所以，对待有妇之夫，特别是自己的表姐夫，应该保持距离，别当众做出让别人没脸，自己也没脸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