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你是说何……大哥身边的丫鬟？”
    何玉蝶有点印象，紫藤长相出挑，性子也不错，是外头买来的，没那么多矫情的毛病。
    来府里日子不长，在一夜之间，突然的消失了。
    何玉蝶还问过何焕之，得到的答案是，紫藤当了逃奴，和外面相好的汉子私奔了。
    为此，何玉蝶还唏嘘几声，但她一直对何焕之的话坚信不疑。
    私奔？何府是怕紫藤的兄嫂闹开，才找的理由吧？
    紫藤虽签了死契，若是做工不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何府必须给个交代。
    而把责任推在紫藤身上，说她是个逃奴，她兄嫂理亏，那边就不敢说什么了。
    “你是说紫藤死了，她不是私奔了？再一个，她和柳绿也没交集，就算做鬼，也没必要害了柳绿吧？”
    何玉蝶言语犀利，大哥身边的丫鬟，新人替换旧人，频率非常高，而那些作为旧人的丫鬟，再也没出现过。
    紫藤是外面买来的，想来凶多吉少。
    自从见识了何焕之的真面目，何玉蝶从猜测变为肯定。
    “小姐……”
    花红绞着衣摆，不知道从哪里说。她现在必须说实话，不然自己的这条命，也保不住了，毕竟当年，做的那件事，有她一份。
    紫藤做鬼复仇，已经害了柳绿，下一个就是她了。
    何玉蝶故作镇定，也不催促，陪着小妹何玉蓉玩了一圈，又让丫鬟婆子，把小妹送回院子。
    柳绿的死蹊跷，看来其中有她所不知道的事。
    日头偏西，天色渐渐地暗下来，暑气终于消退了。
    花红见自家小姐回到屋子里，踟蹰片刻，而后小跑着跟上。
    不管了，憋在心里难受，她全说了！
    小姐就那么几个丫鬟，现在只剩下她一人，花红心里苦啊。
    “小姐，您知道我和柳绿已经被公子收用了吗？”
    思索片刻，花红眼中坚定下来，她不想死，而小姐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保护她。
    她虽然有些小心思，总想往上爬，攀高枝儿，但人往高处走，府上下人，谁不希望有一日咸鱼翻身，这也不是错处。
    收用这等事，本来不应该脏了小姐的耳朵，不过眼下花红顾不了那么多。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若抓住救命稻草，就会死死地握着不松手，花红有着极其强烈的求生欲。
    “小姐，公子他风流，最喜欢玩弄丫鬟。”
    命都要保不住了，还隐瞒？花红说得很直接。
    何焕之长相俊美，每次和丫鬟说话，都让人脸色红红的，花红和柳绿虽然服侍何玉蝶，但是心思早就飞了。
    奈何小姐身边的丫鬟得洁身自好，将来跟着陪嫁，离开何府，二人始终不敢起歪心思。
    就在去年的某日，何焕之在后花园看到躲懒的她和柳绿，不但没有怪罪，还和她们二人攀谈起来。
    就从那次开始，二人心思越来越大，面对何焕之，才忍不住自荐枕席。
    谁能想到，这是个痛苦的开端。
    儒雅风流的公子，行那床笫之事，最喜欢用强，让人生不如死。
    花红和柳绿经常被叫到一起服侍，二人被吊起来鞭打。
    何焕之的鞭子很奇怪，抽在身上，好像深入骨髓的疼，可事后，只留下点浅淡的印子。
    “我和柳绿都是丫鬟，命都是主子的，只能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这是花红的真实想法，每次看到何焕之，她都想第一时间躲避，越远越好，什么做小妾姨娘心思，不复存在。
    她们好歹是府上的下人，何焕之有所收敛，真正惨的是外面买来的贫家女，无依无靠，被虐死，一张草席子就扔到乱坟岗了。
    后来，死的人太多，容易引发外人警觉，何焕之就命身边的小厮，把人埋在后花园的玉兰花丛下。
    那片玉兰花开得好，纯白之中带着点点红色，怕是人的养分吸收得太多了，花期都比旁处的长。
    “你是说，柳绿是被我大哥杀死的，所以让我保下你？”
    何玉蝶的心掀起惊涛骇浪，那处玉兰花，是京都高门府上有名的一景，家里每年都会举办赏花会，难道花肥，竟然是那些失踪的女子？
    何焕之这个狗东西，所做的事，已经超出她所能理解的所有范畴。
    “不是公子。”
    花红摇头，她还没说完。她和柳绿是家生子，一大家子靠何府为生，不可能翻过天去，何焕之没必要一定让二人死。
    “那是？”
    何玉蝶继续问道。
    “是紫藤，是紫藤杀了柳绿！”
    花红突然崩溃，尖叫道。
    院子里，小丫鬟被打发出去了，只剩下花红一人。
    何玉蝶叹口气，递给花红一杯水，让她继续说，这事和一个已经失踪一年多的丫鬟，有什么关系？
    “小姐，奴婢确定，紫藤已经死了。”
    那日下雨，柳绿和花红在附近，二人也是一夜未眠，良心不安。
    和二人一起守候的，还有巡视院子的家丁何大头。
    “公子虐了紫藤一夜，天明时分走了。我和柳绿等何大头回去取东西，偷偷进门探看，紫藤已经死了。”
    花红说完，抱着肩膀，失声痛哭。
    后来，何大头替人换了衣裳，还偷偷地把尸体给运走。
    为此，公子很是找了一段日子，没消息，也就过去了，对外宣称，紫藤和人私奔，是逃奴。
    “等一下。”
    何玉蝶心里升起一股怒气，何焕之虽然是她大哥，但是，她宁愿没这样的亲人，怎么就不去死！老天为何不开眼，把何焕之收了去！
    “既然是我大哥杀死了紫藤，紫藤做鬼复仇，也应该找何焕之，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话，鬼也怕恶人？”
    何玉蝶讽刺一笑，等待后文，故事真是越来越精彩了，还牵扯到了死去的人。
    闹鬼？多闹几次才好。
    “不是的。”
    花红小声地哭泣，是她，是她和绿柳，害死了紫藤，所以，紫藤才回来复仇。
    柳绿死了，下一个就是她。
    “这不怪我们啊，是紫藤性子要尖，说话也不留情面，和我们先作对的！”
    事已至此，花红仍旧给自己当初害人找借口和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