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雅间，方芍药落座，方糕叽叽喳喳，把所见所闻重复一遍。
    “难怪了，春城距离京都千里之遥，东家却找人运送啤酒，原来竟是为自己解馋。”
    秦氏一句话，毫不留情地揭露对方的真正目的。
    方芍药忍俊不禁，这个白公子忽悠人的能力一流，是个人才，若啤酒在秦城开作坊，秦城和春城距离不远，靠着春城酒楼，就可打开销路。
    毕竟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人生地不熟，如果有机会建立人脉，方芍药不想错过。
    “夫人，看那白公子滑头的很呢！”
    方糕翻了个白眼，心里对白公子的行为感到不耻，明明是他把大话说出去，最后又供应不上啤酒，可到头来，还是食客对他道歉。
    “滑头点好，春城酒楼比一般的老字号年头更久，在春城站稳脚跟，自然有两把刷子。”
    啤酒的加盟商，找春城酒楼合作，至少把档次定位得不是很低，很快可打开销路。
    尤其，白公子自己也是个啤酒迷，这门生意谈起来，对于己方更加有优势。
    “都说京都是大齐第一都，天子脚下，酒楼饭铺不知凡几，其中也有江南菜，但是吃的滋味，和春城不同。”
    于先生早年一心读书，家里不富裕，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直是他心中小小的心愿。
    这次从京都到江南，是他走的最远的路，他带着笔墨纸砚，写沿途风土人情和见闻，打算出一本游记。
    “是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方芍药赞同，前两个月她喜好重口味，萧铁山在蜀地挖来个厨娘，所用的材料都是蜀地特有的。
    厨娘做出菜品尝口，总感觉差点什么。
    后来，厨娘自己悟出来，就是水土不同，种出来的蔬菜，熬制出来的汤品，两个味道。
    京都的江南菜，显然不够正宗。
    于先生有心做游记，叫来伙计，介绍春城酒楼的特色。
    “客人，您是远道而来吧？小的给您介绍介绍，您若是离开春城，就吃不到这么有特色的的，咱们酒楼的大厨，祖辈都是江南菜的厨子。”
    伙计进门，点头哈腰，面带笑容。
    就拿这道春城醋鱼来说，春城酒楼一大招牌，选用的是鲜活草鱼，并且都在二斤二两左右。
    这么大的鱼，是最好入味的。
    烧之前一般要饿养一二天，等鱼排完肠内杂物，烧起来就不会有泥土味。
    春城酒楼在郊外，有专门养草鱼的池塘，而在后院，还有一个饿养草鱼的鱼池。
    越是大的酒楼，对食材越是讲究，尤其是大厨，对食材已经达到苛刻的地步。
    吉祥富贵楼的蔡大厨，选择食材万分挑剔，最后看中牡丹园一处菜地，旁边是一片花海，花海的外围种菜，菜会有隐约的香气。
    这种细微的变化，不是挑剔的舌头，根本尝不出来。
    “您一行人来到春城，应该得知咱们春城水土好，盛产名茶。”
    小伙计见众人听得认真，那话就多起来。春城讲究用茶叶做菜，不过一般酒楼只用普通的茶叶。
    不过，春城酒楼作为第一老字号，自然不普通。
    “龙井虾仁”就是用鲜活的大河虾，配上清明前后的龙井新茶烹制的，烧好后虾仁玉白、鲜嫩，茶叶碧绿、清香，色香味俱全。
    “的确，鲜香杂揉着茶香，很是独特。”
    于先生作为读书人，大开眼界，原来在吃上，还有这么多的学问。
    他打算把游记写出来，先给儿子寄出去一本，年纪轻轻的，科考有的是时间，可以沉淀一下，四处走走，见见世面。
    等以后拖家带口，出门在外有牵挂，走不远了。
    大齐南北，烧鸡是一道名菜，每个城池都有各自的做法，春城的特色是“叫化童鸡”。
    “客观，您看这可是咱们春城养出来的嫩母鸡，专门吃茶叶长大。”
    叫化童鸡不好做，在鸡腹中填料，用荷叶包扎，再用百花酒脚料、盐水调和的酒坛泥裹在外面，总共下来几十道工序，最后放在炭火或烘箱中煨烤，原汁不走，鸡肉酥嫩，香醇透味。
    在酒楼里做伙计，想要吃上一只烤鸡很难，若是有客人剩下一些，伙计们就可以到后厨瓜分。
    可惜，因为太好吃，客人一般都是吃光的。
    小伙计介绍完，于先生给了打赏，这才到一旁的小桌，铺开自己所带的草纸，把小伙计所说，写在纸上，等回到客栈，作为补充游记的素材。
    “开始了，花中魁首选拔开始了！”
    秦氏坐在窗边，往下一看，搭建的台子上，四面八方亮起灯笼。
    所有的灯笼，都是花朵的形状，而最中间的三盏灯则是铃兰，牡丹和优昙，最后留下的一盏灯，就是花中魁首的胜出者。
    选拔做的别出心裁，听说还是春城酒楼东家白公子的主意。
    “芍药你看，铃兰的衣裙，那丝绸真是太美了！”
    铃兰长相清丽，穿着月华裙，轻描淡绘，风动如月华一般。
    江南女子爱美，似乎对穿搭很有新得，秦氏很喜欢裙子，琢磨要给阿巧做上一套。
    “芍药，这月华裙，正适合你这样美貌的小娘子。”
    秦氏说完，方芍药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而后摇摇头。月份渐大，她得穿宽大的衣裙，不然遮不住凸起来的肚子，走路也不如之前灵活。
    好在秦城就剩下短暂的路程，她不用在受舟车劳顿之苦。
    男子们的眼神，都被中间的牡丹吸引。
    “哎呦喂，这可真敢穿！”
    秦氏大惊，这个牡丹，一定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抛头露面就罢了，里面是肚兜，外面罩着一层轻纱，露胳膊露腿的，就为展示自己的曲线。
    太露了！
    屋内的几个男人，对花中魁首完全没有兴趣。
    于先生忙着写游记，萧铁山低头玩匕首，白牡丹仰头望天，就这姿色还当花中魁首，那只能庆幸他不是女子。
    “花孔雀，你觉得谁最好看？”
    方芍药招呼白牡丹，白牡丹抿了一口茶水，“谁好看？反正都没我好看。”
    自从四喜被留下，和何玉蝶，神机在一处，路上仅有的乐趣没了，白牡丹提不起精神头。
    最后，只剩下方芍药带着丫鬟方糕，和秦氏一起看热闹。
    优昙是穿的最多的，捂得严严实实，表情始终淡淡的。
    最开始是才艺展示，三人抽签，牡丹第一，铃兰，其次是优昙。
    丝竹之声想起，牡丹翩翩起舞，她的眼角处粘上牡丹花瓣，妆容妖媚，身姿灵活，引得底下看热闹的男子们频频起哄。
    反倒是女子很不屑，偶尔能听到有人吐口水的声音。
    这等卖弄风骚的舞，方芍药还没近距离看过，她倒是没感觉多么伤风败俗。
    相反，这个牡丹是聪明人，知道用自己的长处拉票。
    不管能不能得到魁首，都会引人注目，或许可以得个好前程。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
    距离门边最近的于先生打开雅间的门，一个伙计端着糕饼，身后跟着春城酒楼的东家白公子。
    “我刚才隐约看到有人面熟，原来真是你啊，小花花，你来春城，怎么不打招呼！”
    白公子微笑着进门，直奔白牡丹的方向。
    “那只能说明你眼睛没瞎。”
    白牡丹翻个白眼，不想搭理白映寒这厮。
    “你们认识？”
    方芍药见白牡丹的表情，就知道，二人不但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白牡丹这人，对于外人要么不搭理，要么彬彬有礼，而对待朋友，非常毒舌。
    这才是白牡丹最真实的一面。
    “不认识。”
    “我们很熟。”
    白牡丹和白映寒同时回答，不过二人的答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