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正在得意，看到何玉蝶的表情，当即什么都明白了，气愤地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老前辈，玉蝶冒犯了。”
    何玉蝶想着，对方既然知道假死药了，查到她的身份不难，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老……前辈？”
    鬼医指了指自己，严肃地问道，“你以为我多大岁数了？”
    “一百来岁？”
    改变容貌的药都能做出来，变美，变丑，变年轻，应该也不难了。
    何玉蝶小心翼翼地猜测，怕得罪大人物。
    或许，对方出现，铁蛋真的有一线生机，她怎能不激动！
    鬼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子都被他刮得一干二净。如此俊俏的脸，能被认为一百多岁，鬼医很无语。
    他年少就对医术有兴趣，出师有名而又青出于蓝，二十来岁，一身医术，名满大齐。
    只是他人低调，不太在人前露脸，所以传言他是个老头子，还有人说，他是个老大娘。
    “你说呢？”
    鬼医转头问方芍药，刚刚那位已经糊涂了，还是这个小娘子看着清醒点。
    方芍药见鬼医面色更加冷凝，就猜测何玉蝶说错了年岁。
    有一句说的好，千年王八万年龟，百年的兔子没人追，想要修炼成精怪，至少也得几百年到上千年的时间了。
    被点名询问，方芍药伸出两根手指头。
    鬼医摸着下巴，嗯，二十岁？那和他的年纪还很接近的，这个小娘子是个明白人。
    “两千岁，您两千岁了！”
    方芍药兴奋道，还真有长生不老的，她今儿算见识到了！
    鬼医：“……”
    他实在不想和二人说话，心太累了。
    鬼医站起身，结束这个话题，准备去看看铁蛋小娃，他先扎两针，再让小娃喝几副药就能治好了。
    来的郎中治不好，那都是什么人，学艺不精的庸医，无能的废物。
    “老祖宗，您请！”
    方芍药和何玉蝶很恭敬，施礼后，低着头退在一旁。
    鬼医：“……”
    来这里，一定是个错误！
    “小娃突然发病，出现高热、神昏、惊厥、喉间痰鸣、两眼上翻、凝视，或斜视，可持续几个呼吸之间到一炷香的工夫，是否？”
    鬼医看了铁蛋小娃，问题不大。
    其实小儿惊风分很多种，需的辨证施治。
    辨表热、里热：昏迷、抽搐为一过性，热退后抽搐自止为表热；高热持续，反复抽搐、昏迷为里热。
    辨痰热、痰火、痰浊：神志昏迷，高热痰鸣，为痰热上蒙清窍；妄言谵语，狂躁不宁，为痰火上扰清空；深度昏迷，嗜睡不动，为痰浊内蒙心包，阻蔽心神。
    辩证以后，还有疗法，对症下药。
    铁蛋小娃的病症，是惊恐惊风，在用药上，与清热化湿的小儿惊风不同。
    “琥珀、朱砂、金箔镇惊安神；胆南星、天竺黄清化痰热；人参、茯苓、淮山药、甘草益气扶正；菖蒲、钩藤、石决明平肝熄风开窍，嗯差不多了，三日内必痊愈。”
    鬼医故意卖弄，而何玉蝶和方芍药根本听不懂，更觉得他是活了千八百年的老妖怪。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鬼医，还没成亲的他，莫名的多了两个后辈。
    不想提了，心累。
    四喜出门跑腿抓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副汤药下去，铁蛋小娃呼吸平稳，竟然睡着了。
    “老祖宗，多谢您出马，若没您，晚辈现在也活不下去了！”
    何玉蝶是真心感谢鬼医大人，若没眼前人，她冲动之下，不一定做了什么。
    还有自己的好姐妹方芍药，若是方芍药不来，场面或许控制不住。
    何玉蝶给鬼医跪下，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鬼医没闪开，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何玉蝶又冲着四喜竖起大拇指，四喜，真是个福星啊！出门随便拉个人，都能救命！
    四喜站在墙根处低头，无聊地用脚在地面上画圈圈，她只是听说不要钱，才把人拉来的，重点是……不要钱。
    “老祖宗，您的大恩大德，玉蝶没齿难忘！”
    何玉蝶一琢磨，对方是个活了千年的人物，早就不看重男女大防了，她爬起来，不顾形象，拉着鬼医开始哭，还把眼泪和鼻涕，往鬼医的身上擦。
    鬼医眼角猛地抽动两下，真想下毒，把眼前的小娘子变成尸体。
    对方哭哭啼啼，他很烦，怒道：“救命之恩，唯有以身相许，老祖我还未成亲，要不，你主动以身相许？”
    一句话，何玉蝶顿时瞪着眼睛不说话，也不敢哭了。
    鬼医见此，松一口气，终于安静了，他最烦的，一是小娃哭，二是女子哭，只要听见就头痛。
    鬼医很满意自己的一句话，造成的效果，他用帕子擦了擦衣衫，继续喝茶。
    再喝一杯，他就走人，可惜了这身新衣裳，不能再穿了。
    场面很是安静，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窗外，天已经黑了。
    方芍药点上油灯，试图打圆场。
    老祖突然出山，看上了何玉蝶，这可咋办呢？
    她想了想，于是道，“您活了这么多年，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还多，怎么可能看上庸脂俗粉！”
    对，何玉蝶就是庸脂俗粉，而老祖是世外高人，必须找个年貌相当的。
    鬼医满脸黑线，这二人的误会越来越大了。
    “我这人就是喜好清粥小菜和庸脂俗粉，今儿我救治了小娃，不收诊费，但是你们不能没表示。”
    鬼医很憋气，自己也破罐子破摔了。
    他本想做一回好人，治好就走，眼前的两个小娘子一个劲儿的蹦跶加戏。
    “老祖，您许久不出山，可能还不知道吧，庸脂俗粉和清粥小菜最多的地方，叫花楼。”
    何玉蝶僵硬着脸，拿出个钱袋子，里面有银子和银票，给了鬼医。
    言外之意，给你钱，你去找花娘吧！
    鬼医：“……”
    好吧，这二人赢了！
    天色已晚，方芍药提前离开，回到家里，她还感觉这一晚上的遭遇不可思议。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方芍药抓住萧铁山，兴奋道：“夫君，我今儿见到一个两千岁的妖怪！”
    妖怪这词不贴切，应该叫仙长才对！
    小铁蛋被好多郎中给拒绝诊治了，谁料对方来了后，诊断开方子，几下子搞定。
    萧铁山越听越不对劲儿，两千年的老妖怪就算有，会出现在市井，会告诉你他两千岁了？
    “长得还挺好，就是白面书生的模样。”
    方芍药略微形容，萧铁山马上懂了，自家娘子说的，不就是神机！也就是大齐医者中最被景仰的人物，鬼医。
    “夫君，你说什么，他就是鬼医？”
    方芍药已经听过不止一个郎中提起过此人，颇为推崇，难道鬼医不是年纪一大把了？
    “二十有三。”
    萧铁山无奈，他这次回北地办事，无意中把这人给抓到了。
    二人以前就相识，只是，此人神出鬼没，他一直没鬼医的消息。
    神机爱酒，听说京都出了一种啤酒，大齐其余的地方还没有，就乖乖地被萧铁山忽悠来了。
    谁料，这才没两日，就被四喜带到了何玉蝶那。要说事情简直巧合的不能太巧合。
    “完了，夫君，鬼医占我便宜了。”
    方芍药呐呐的，垂头丧气道。
    “占便宜？”
    萧铁山危险地眯了眯眼，看不出，那人表面上清心寡欲，还是个好色之徒。
    “是啊，我以为他是老妖怪，一口一个老祖宗。”
    方芍药捂脸，不能更丢人了！
    萧铁山：“……”
    不过，鬼医真是厉害，一眼看出了何玉蝶吃假死药和媚药粉，不需要诊脉就能看出，年纪轻轻，有如此的能力，绝对的大佬。
    “那是因为，药粉是他配置的，他当然知道了。”
    萧铁山揭发自己的好友，鬼医用药，用毒，都是个中翘楚。
    有鬼医在，可以配置出解药来，有朝一日，何家不复存在，何焕之无法造成威胁，何玉蝶可找回自己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