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铁山眼底泛着红血丝，目光却清明。根据现在的线索下手，必然会有漏网之鱼，顶端的大鱼不死，一切白忙活。
    他虽然知道方芍药大体的方位，却不能马上把人带回来。
    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几日，被拐走的失踪女子，只要配合，不出状况，还是安全的。
    对方的目的在于把人卖给蛮子，就定然会想办法把人送出城。
    年关，大齐边城城门紧闭，想要出城，必然会走某条蛮子留下的暗道，这可是刺探敌情的一个绝佳的机会！
    “爹爹，娘还会回来吗？”
    小多余憋了一日，好不容易见到萧铁山回来，怯怯地问出口。
    “那你想她回来吗？”
    萧铁山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那女人那么毒打小多余，小娃难道不记仇的吗？还好他回来了，没有让形势继续恶化。
    “想。”
    小多余思量了片刻，最后得出答案，他要现在的后娘。后娘会做饭，做的东西很好吃，不像大胡子叔叔，做粥都能糊。
    杨大胡子被小娃嫌弃了，委屈的不行，君子远庖厨啊，没听说谁家爷们会做饭，他这样的就不错了！
    “你娘马上就回来，放心吧。”
    此刻，萧铁山做了一个决定。而以后的许多年，每次想起当年的心情，还忍不住给自己点赞，当真太明智了！
    “阿嚏！”
    父子二人念叨着方芍药，这边，她就打了个喷嚏。
    看守马上把目光转向她，不耐烦地道：“你什么毛病啊？”
    “咳咳，嗓子有点紧。”
    方芍药可不敢起半点幺蛾子，她发现，看守六亲不认并且下手极其绝情，她如果装病，能马上被丢下马车去。
    当然被扔掉是解脱，可惜，看守不会让你那么轻松。
    现在，有利用价值的人，才会活得自在和长久。像他们被灌了药，身上软绵绵的没精神，别说是跑了，就连如厕都很尴尬，坐在恭桶上，半天起不来。
    萧铁山那大块头知道她丢了，会不会有半点着急？
    “嗯，这倒是。”
    看守对方芍药的话很认同，他也感觉嗓子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最近几日，边城也不晓得抽了哪门子风，对过往的马车，把守得严格，就连下馆子买点东西，都免不了被便衣的捕快问来问去。
    听说上面很重视，派出去不少人，他心惊胆寒的，怕一个不留神，落在对方手里。
    只要出了大齐的地界，他们这群人能拿到一大笔银子，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比起后半生富贵，铤而走险根本不值当什么。
    “早上粥饭夹生，菜太咸。”
    方芍药捏了捏嗓子，壮着胆子挑剔。
    她说这些却有其事，不是鸡蛋里挑骨头，要不是为保存体力，她动都不会动一口，比猪食还不如。
    方芍药以为看守不会搭理她，谁料简单的一句话，立刻引发共鸣。
    “靠，早饭李二傻做的，厨艺比人还傻！”
    看守很愤怒，他保持吃一口菜，喝一碗水的节奏，一路上至少折腾了下车五六次，频频引发人围观。
    没法子，他们一群人做米虫习惯了，都没下场过，饭要么不熟，要么焦了，要么就只剩下米汤，饭量也掌握不好，多了少了的。
    拐来的少女，这么多张嘴，总得吃饭，不然一个个病恹恹地做交接，对方发火，把银子扣一半，他们可赔大发了！
    “你们也别心有怨怼，咱们吃的都一样。”
    看守吹胡子瞪眼，再次把李二傻痛骂一顿。想到这两日还要靠着那厮做饭，他就很绝望。
    “周二麻子，你说谁做饭难吃呢？”
    马车骤然停下，先一步下车的李二傻听见周二麻子唠叨，当即拉下脸，他也知道难吃，有本事另请高明啊！
    他们几个人，论水平，还不如他。
    这几日没什么油水，人都饿瘦了不止一斤，他出苦力，还得不到几句好听的。
    “你行你上啊！不行别哔哔！”
    眼瞅着，周二麻子和李二傻因为吃食差点打起来，几个看守忙着劝说，众人唉声叹气，等到了蛮子的地界就好了，他们去酒楼畅饮，把这段吃的苦头好好找补回来。
    方芍药听着几个人争吵，眼睛转了转，试探道：“几位大哥，我会做饭，而且我听话，肯定不跑，不如我来做饭如何？”
    方芍药毛遂自荐，煎炒烹炸，山珍野味，家常小菜还是各种点心糕饼零嘴，只要材料齐全，就没她不会的。
    “哎呦我说小娘子，你也太能吹了吧？”
    他们抓人，根本没考虑穷苦人家的丫头。那些重男轻女的人家，丫头片子几岁开始干活，手都粗了，送到蛮子那不值钱啊，白折腾。
    他们从附近城里，找身段模样差不多的少女。李二傻看了一眼方芍药，如此美貌，他咋就没印象呢。
    “你当然没印象，她是昨天套麻袋拎回来的。”
    周二麻子插话。
    方芍药：“……”让她做饭，她一定想法子下毒！
    这群渣渣就不能找个温柔点的办法？想到前天晚上，萧铁山把她夹在腋下，顿时没脾气了。
    “上次你抓那个身子太弱了吧，胆子也小，直接吓死，咱们人数不够，得找个填补，谁想到抓到这么好看的，啧啧。”
    周二麻子解释后，思考方芍药的提议，“看你这样，不像个会做饭的。”
    “我会，做得相当好！”
    此刻不是谦虚的时候，先让自己得到重用，不说别的，至少能把软骨散解开，万一有机会，她肯定撒丫子就跑啊。
    跑不了，也比瘫软着强，至少她做饭，能改善几顿伙食。
    看守们面面相觑，本不想答应，干这一行的，谨小慎微，最怕的就是折腾，因为每次折腾都可能发生变故。
    周二麻子见这事要黄，忙不迭地提醒道：“晚上还得李二傻下厨！”
    李二傻那厨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周二麻子就算不进灶间，也非常鄙视李二傻的水准。
    “周二麻子，你吃了我做的饭，还诚心磕碜我是不？”
    李二傻被数落，心里憋着一股气，要不是这群大傻子啥都不会干，装大爷，也不至于让他下厨。他的手，拎着刀砍人还成，拎着菜刀切菜，直打哆嗦，有好几次差点切到手指。
    知道的是他吃的咸了，水喝得多，不知道的以为他肾不好，尿频！李二傻简直是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