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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听说表哥位高权重 | 分类:历史军事 | 作者:林盎司
第五十九章
两人牵着手回了客栈, 收伞的时候,顾玄棠主动松开了她, 左菱舟不觉有些轻微的失落, 那感觉并不严重,只是有些惋惜, 她看了看自己刚被他握着的手, 想着无妨, 反正这个头已经开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顾玄棠把伞递还给了她,见顾甲从门外进来, 便道:“你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左菱舟猜着他有话和顾甲说, 遂点了头, 回了自己的房间。
安静的房内, 窗户正微微开着,有光从窗外跃进, 斑驳的投射在桌上。窗外的花枝在落日的余晖中被蒙上一层暖洋洋的金色, 看起来仿若裹了一层晶亮的糖浆。
顾玄棠一边剥着石榴,一边听着顾甲的汇报, 许久, 在对方说完后, 才“嗯”了一声。
顾甲看着一颗颗如红宝石般的石榴顺着他的力道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掉进碗里,只觉得颇为奇怪。公子不是不喜吃石榴的吗?觉得既麻烦又不文雅。怎么这会儿反而剥起石榴了?他不解的思量着,却是突然想起刚刚进门时, 看到左菱舟手里拿了几枝榴花。
难道是左姑娘想吃?顾甲暗暗道:她手里拿着榴花,想来是喜欢这花的,那么,也可能是喜欢石榴的。只是……
顾甲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自己面前,正在认真剥石榴的自家公子,就因为左姑娘喜欢,所以公子便要给她剥吗?这还是自家那个淡漠又不喜麻烦的公子吗……
他很快就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了下去,转而问道:“那接下来要如何,回京吗?”
“不。”顾玄棠轻声道,他低着头,看着指间宛若玛瑙一般的石榴,一边剥一边平静道:“先去燕七那里一趟。”
顾甲颔首,“何时出发?”
“这两天罢。”
“属下这就去准备。”
顾玄棠应了声,他拍了拍手,将手上细碎的石榴皮拍掉,又觉得手心有些黏腻,所以说,石榴果然是最麻烦的水果。
“去打盆水来。”他道。
顾甲闻言,很快就给他端了盆清水上来。
顾玄棠洗了洗手,示意他可以离开,顾甲这才离去。
不过,他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一转身来到了顾一的房间,顾一正在擦拭自己的刀,见他进来,抬了抬眼皮,“有事?”
“借门一用。”
顾甲扒着他的门,小心翼翼的戳开门上的纱,向外看去,果然,没一会儿,就看到自家公子端着那碗剥好的石榴去敲了对面左姑娘的房门。两人站在门口说了几句,然后就一起进了左姑娘的房间。
顾甲靠在门上,“你觉不觉得,相府可能要有女主人了?”
顾一冷漠地抬头看他,“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偷窥公子私人行踪,还私下妄议。”
顾甲走过去坐下,倒了杯茶给自己,“同为暗卫首领,何必如此计较。”
“正因如此,才提醒你一二。”
“那你大可不必,这么多年,公子还能不知道我的性格?”
顾一颔首,“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公子走到哪里都只带着我们天干组,而你们地支组,只能替他外出办事。”
顾甲感受到了嘲讽,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就见顾一难得的弯了弯嘴角,似乎颇为愉悦。
顾甲心道:嚣张什么,你们天干组现在哪还有组,只有你一个光杆司令了。不过这话他便是心里想到了,也没有说出口。他们虽然是不同组的首领,平日里也因为忙碌见面机会少之又少,但到底都隶属于顾玄棠,为他办事,也因此即便互不熟悉,却并不妨碍大家都是一个屋檐下的兄弟。
天干组全组覆灭,只留了一个顾一,难过的不仅是顾玄棠和顾一,还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顾甲。
“等这件事情了结了,指不定日后公子身边就是谁了。”顾甲故作轻松道。
顾一抬眸看了他一眼,“哦?那我拭目以待。”
顾甲,“……哼。”
话分两头,另一边,左菱舟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顾玄棠剥好的石榴。这会儿还不是石榴上市的季节,只是因为榴花开了,故此难免有些花结成了果实,这些果实中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卖石榴的人就将能吃的筛选出来,拿到街上卖。因着这会儿石榴还甚少的缘故,价格还不便宜。
左菱舟本以为这会儿的石榴应该是不好吃的,结果一尝,竟意外的还挺甜,便忍不住问道,“你吃吗?还挺甜的。”
“不了,我不喜欢吃这个。”
“为什么?”她问。
“麻烦。”顾玄棠言简意赅,“况且,还要把籽吐出来,粗俗。”
正准备吐籽的左菱舟……
顾玄棠说完这话,就见她委屈地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她正做着自己说的这件粗俗的事情,不由一笑,“吐吧,看我做什么,还能咽下去不成。”
左菱舟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恨不得咽下去了……
将籽吐在另一个碗里,左菱舟怨念的看了他一眼,“只是吐个籽而已,还能上升到粗俗,你可真讲究。”
“我向来讲究,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归知道,但是没想到连籽都不让人吐。”
“放心,”顾玄棠看着她,“你只管吐,我不嫌你粗俗。”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顾玄棠微笑道。
两个人一起说了会儿话,就听到敲门声,左菱舟去开了门,就见纪连幽站在门外,“我们是不是该吃饭了?”她问。
左菱舟顿时明白过来,“你饿了呀?”
纪连幽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就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顾玄棠把这两天就将离开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让她们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这两天趁早采买。
纪连幽害怕自己再一出去,一露面,万一又有人来杀自己,遂只道:“我没什么要买的。”
左菱舟也没什么想买的,不过她却有一件事是想这两天赶快做完的——她给自己和顾玄棠绣的荷包就差最后几针了。
这天夜里,左菱舟难得的点着蜡,大晚上的熬夜绣荷包,她自己绣得认真,也不怕坏了眼睛,全神贯注,小心翼翼。
然而她这边神女有心,偏生她的湘君什么都不知道,只瞧着她大晚上的还不睡觉,等了又等,也不见有熄灯的趋势,忍不住走出房门直接推开了她的门。
左菱舟在那一秒手速爆发,迅雷不及掩耳的将东西收下去。
“你干嘛啊,大晚上的进我的房间,还不敲门!”左菱舟压抑着一颗惶惶乱跳的心,心虚的先发制人。
顾玄棠指了指窗户,“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还不睡觉,大晚上你在做什么?”
他说完,就想走过来看看她在藏什么。
左菱舟哪好意思让他看到,连忙站起了身,走到他面前,“我这就睡,现在就睡,表哥你也早些睡吧。”边说便把他往外推。
顾玄棠一脸怀疑的看着她,左菱舟歪头卖萌,还眨了眨眼,“怎么了?表哥你难道想和妹妹秉烛夜谈不成?”
顾玄棠敲了敲她的脑袋,“这次饶了你,下次再这么晚不睡,我就真的和你好好秉烛夜谈一番。”
左菱舟连忙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我保证,绝对没有第二次了。”
顾玄棠见此,这才放过她,“快睡罢。”
左菱舟连连点头,“表哥你也睡吧。”
等送走了顾玄棠,左菱舟无力的靠在门上,唉,还好已经差不多绣完了,不然,就不能赶在离开前交给他了。她想到这儿,又想起刚刚顾玄棠推门而入那一刻自己受到的惊讶,他就不能好好的待在他的房里等着自己给他送惊喜过去吗!吓死人了!
不过,左菱舟想了想,顾玄棠好像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在绣荷包,那么,这也就不算惊喜了吧……唉,想要送个惊喜,怎么这么难……
翌日,左菱舟看着自己手上的手帕和荷包,有些惆怅的趴在桌上。真要拿去送给他,她却又有点近乡情怯,不好意思,左菱舟纠结的叹了口气,等一会儿该怎么说呢?说自己和纪连幽在学习刺绣,所以顺手绣了一个?还是说,她给自己绣了一个,又想起他们是兄妹,所以也给他绣了一个?
“唉,”她再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送礼物可真是一门学问啊!”
没有掌握如何自然送礼的左菱舟,最后还是忐忑的敲开了顾玄棠的门,走了进去。
“这是你的手帕,我洗干净了,还你。”她边说边把手帕递了出去。
顾玄棠接过,看了看,满意道:“不错。”
左菱舟尴尬的笑了笑,“你满意就好。”然后呢,然后该怎么说,说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吗?还是说,你昨天送了我花,礼尚往来,我也给你准备了一样礼物?
她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的低了头,双手背在身后。
顾玄棠看着她还完东西,也不走,也不说话,就是低头看地,不由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呀。”左菱舟瞬间抬头,不自然的笑着。
“你有话和我说?”
“哈哈,哈哈。”左菱舟尴尬的笑了两声。
这下顾玄棠觉得稀奇了,“怎么,你在我这里还有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
左菱舟还是尴尬的笑着。
顾玄棠见此,眉眼间染上了层笑意,“说吧,我听听。”
“你不准笑我。”
“好。”
“也不准拒绝。”左菱舟补充道。
顾玄棠挑眉,“我总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才能决定是否拒绝。”
“我又不会害你,你拒绝什么,你看看,你平日说的,我不都没有拒绝。”她理直气壮。
顾玄棠想了想,“那好吧,我尽量。”
“那你也不准说我。”左菱舟得寸进尺。
顾玄棠轻笑,“我这下真有些好奇了,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要我提前应允这么多。”
“肯定不是坏事,”左菱舟道,“也没闯祸。”
“那是什么?”
左菱舟有些害羞,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送男生礼物,还是自己亲手做的,她一想到这儿,只觉得格外不好意思,“你把手伸出来。”
顾玄棠从善如流。
左菱舟一咬牙一狠心,飞快的把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拿了出来,迅速的放下荷包,说了声“送你。”转身就往出走,步伐奇快。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正准备开门,却只听“嘭”的一声,刚被打开一小条缝的门在有人的刻意施压下,再次闭合。
左菱舟看着突然横在她面前撑着门的右手,心跳如擂鼓。
然后,她就听到有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说清楚就想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