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水洛夕在私房菜馆分开之后，皇莆擎天越想越好奇，很想见见这位莫军长。
    他当然不肯通过水洛夕来和他见面，想来想去，还是约了夜龙出来。
    这段时间，虽然他们见面不多，但是常常通过邮件互相往来，交流最新的电子科技资料。虽然一开口还是互损的语气，但竟然已经成了莫逆之交。
    在夜龙心目中，皇莆擎天和莫东旭又不同。他对莫东旭是敬意和叹服多一些，但毕竟共同语言少，只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但皇莆擎天和他是因为兴趣爱好结缘，能说的话自然多一些，所以也更亲近。
    接到皇莆擎天的邀约，夜龙就在电话里开玩笑，说：“怎么？没约到你心上的女人，就来拿我解闷的？”
    皇莆擎天懒得理他，沉声说：“我下午就到c市，这次哪里也不去了，就到你家好了。”
    “你当我家是宾馆？”
    “当然不是，宾馆要付钱，去你家么，肯定白吃白住。”
    想着他那么一副冷面孔，居然也能说出这么无赖的话来，夜龙笑了笑，说：“等你过来。不过，我可不想每次看到你就黑程序，没意思。”
    “放心，这次我也没有心情和你黑来黑去。”
    之前几次斗法，每次都是各有胜负。他们两个的水平旗鼓相当，已经没有什么必要比下去了。现在皇莆擎天想见夜龙，是更多想打听一些莫东旭的事情。
    后来他也调查过莫东旭，但最私密的消息，也不过是莫东旭真的结婚了，并且快要升级当爸爸。再隐私的信息几乎没有，他们把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
    下飞机来到c市，皇莆擎天还想着，也许夜龙会来接他一下。但是放眼往机场一望，他个子高，眼神又锐利，马上发觉没有夜龙的身影。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的时候就摇头暗笑起来，果然么，来不接走不送，这才是夜龙的作风。
    到了夜龙的家门口，他也没有摁门铃，而是举起拳头砸了几下。
    夜龙更不讲究，穿着紧身的背心，脚上一双人字拖鞋就出来给他开门。他是远道而来，身上是挺括的西装锃亮的皮鞋，和夜龙这样子站在一起，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皇莆擎天嘴角抽了抽，跟着夜龙进了他的家门。放眼看了看，他一个单身汉，家里倒是很整洁。四壁都是淡淡的灰色，家具装潢也是黑白灰为主，看上去稍显冷漠，但是别有一种设计感。
    夜龙并不招呼他，自顾自往沙发上一坐，对他抬抬下巴说：“冰箱里有饮料，饮水机里也有纯净水，你要喝就自己拿。”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夜龙无所谓地说：“我家里从来没有来过客人，只有亲人和朋友。”
    皇莆擎天笑了笑，突然觉得这冷冰冰的程序怪物居然也有暖心的时候。一路奔波，他是真的有些口渴了，到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撕开拉环，他仰着脖子就灌进去大半瓶。喉结一动一动的，是少有的粗犷性感。
    等他喝够了，夜龙才问：“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如果是程序方面的事，他们完全可以在网上交流。现在皇莆擎天不远千里找到他门上来，肯定是有别的事。
    皇莆擎天也不隐瞒，单刀直入地说：“我想知道一些莫东旭的事情。”
    “莫东旭？”夜龙皱眉问，“你好像对莫东旭很好奇啊，你和他到底有什么过节？之前你攻击军区的系统，也是冲着他去的吧？”
    皇莆擎天点点头，说道：“的确是冲着他去的。”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水洛夕，而水洛夕却喜欢他。”
    原来还是三角恋。
    夜龙这方面缺乏同情心，居然还笑着说：“你是把他当成情敌了？你还打听他做什么？还想继续报复他？”
    本来皇莆擎天对莫东旭的确是恨恨的，但慢慢地，从别人口中零零星星听说他一些事迹，他却对这个本来该憎恨的男人讨厌不起来了。也许他真的和他很像，已经不止一个人这样说过了。所以现在，他想了解莫东旭，与其说是想了解自己的情敌，不如说他想寻找一个知己。电脑爱好之外的知己。
    皇莆擎天摇头说：“莫东旭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不该把追不到女朋友的怨气放到他身上。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盯着夜龙问，“看上去，你们不该有交集，你是怎么和他成为朋友的？”
    夜龙想起当初的事，也觉得好笑，于是把和莫东旭认识的过程一五一十告诉了皇莆擎天。最后皇莆擎天哼笑着说：“你设计的棋牌游戏他都能赢，看来果然是有些本事。”
    莫东旭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很多人看在眼里，都觉得他是蒙受祖荫，靠着莫家的背景才平步青云。曾经皇莆擎天也是这样认为，但现在，他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何止有些本事？”夜龙这么倨傲的人，也丝毫不掩饰对莫东旭的赞扬，“我设计的那个程序机器人，里面的算法特别复杂，参考了多少本世界著名的棋谱。好多高手来用这个游戏下下棋，都是一败涂地。可莫东旭，他居然连赢了三盘。”
    皇莆擎天静静地听着，夜龙说起莫东旭来，变得格外话多，继续说：“这家伙的脑子真不是盖的，我想啊，他是没有和我们一样也玩电脑。如果他也玩的话，恐怕咱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要甘拜下风了。”
    “真这么厉害？”
    “头脑的确是好用。”夜龙说，“那次他下完棋，我总结了他的步骤，用逻辑模型做了一种新的加密算法。你知道这算法，我卖了多少钱？”
    皇莆擎天关心的不是钱，而是莫东旭的思维的价值。他问道：“多少？”
    夜龙伸出三个手指来。
    “三千万？”
    夜龙摇摇头，低声说：“再加一个零。”
    这下连皇莆擎天也愣住了。
    这男人随便下盘棋，他的思维模式都如此值钱。夜龙笑笑，又说：“现在相信他厉害了吧？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和他一个电脑白痴做朋友的。”
    不远的c军区里，被骂做电脑白痴的莫东旭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其实他的电脑水平也还可以的，只不过在夜龙他们这些高手面前，才会显得小巫见大巫。
    皇莆擎天听了莫东旭这么多故事，最后忍不住说：“夜龙，我想见见这位莫军长。”
    夜龙好笑地问：“你可是用病毒攻击了人家的军区计算机系统，他不找你算账就是好的了，你还要自己找上门去，不怕他追究你？”
    皇莆擎天嘴角浮上高傲的笑，“我怕什么？”
    其实彼此心里也明白，如果莫东旭真的要追究什么，早就开始追究了，怎么会不闻不问。既然他什么都没做，那肯定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夜龙稍一思忖，打量着皇莆擎天，又想着莫东旭，这两个人到了一起，要么针尖对麦芒，要么就是英雄惜英雄。太相似的人走到一起，不外乎就是这两种结局。但是这两种结局，他似乎都很乐见其成。
    夜龙很快就答应说：“好，我帮你把莫东旭约出来，至于怎么交流，那就要你们自己谈了。”
    皇莆擎天点点头，“当然。”
    莫东旭和夜龙平日的交往实在不多，普通朋友们逢年过节还会发一条祝福短信，但夜龙这种人最讨厌繁文缛节，所以连祝福的信息都没有。如果不出事，他们是整年整月都不会联系一次的。
    军区的电脑病毒清除之后，莫东旭亲自下厨给夜龙做了一次饭，然后两人就再没通过消息了。现在接到夜龙的电话，莫东旭十分好奇，眉心皱的紧紧的，惹得苏流暖看过来，问：“怎么又不接电话？还是水洛夕？”
    “不是她。”
    “那你接呀，难道还有别的女人在追你？”
    莫东旭怕她误会，举着手机到她面前给她看，“什么别的女人？自己看看，是夜龙。”
    苏流暖讪讪的，“那你怎么不接？”
    莫东旭无心再解释，当着苏流暖的面就接通了电话。本来是在她身边的，但是想到手机通话的时候，辐射会伤身体，又迈着步子走到了一边，这才问道：“夜龙？你找我有事？”
    夜龙神秘兮兮地说：“不是我找你，是别人找你。”
    莫东旭更好奇了，“谁？”
    想到刚刚从皇莆擎天那里听来的八卦，原来水洛夕喜欢的人居然是莫东旭。他有心戏弄他，故意说：“水洛夕。”
    果然，莫东旭一听这名字就暴躁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到底有没有事，没事的话我挂断了。”
    “别别别，”夜龙连忙拦住他，“有事，真有事。是我的朋友听说了你的事，很想和你认识一下。他叫皇莆擎天，就上次黑你们军区电脑的那个。”
    莫东旭听了也想笑，“那个黑客？他还敢找上门来？”
    “他没什么不敢的，怎么样，你见不见？”
    莫东旭喜欢一切有能力的人，而这个黑客的电脑水平实在高，而且这次病毒入侵做的也实在蹊跷。入侵了他们的电脑，却没破坏任何数据，甚至帮他们修复了数据库，这人显然不是把部队当成对手，更像是对他本人的挑衅。
    重重好奇之下，莫东旭想也没想就答应说：“见，为什么不见？他都不肯躲着我，难道我还要躲着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