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声音越轻：“儿子，你不能总用刻意的强势面对别人。多尊重一下身边人，如果你真的喜欢人家，就别像原来那样。要对人家温柔点。”
    费煜听到最后一句，原本焦躁的脸色却陡然镇静了下来：“像原来那样？”
    他嘴角微咧，开口的语气带着冷嘲热讽：“我那样，是谁造成的？”
    林秀清瞬间不说话了。
    面色有些发白。
    费煜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他开门的速度太快，而且屋内的隔音效果极好，外面秘书办公室的人，完全没听到他走到门边的声音，于是费煜猛然拉开房门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外面秘书们还没说完的尾音：
    “那落萌也真的是惨，现在都被骂成什么样了。”
    “啧啧，费导果然是玩玩而已啊。”
    “就——”
    有人还想再说，结果一回头就瞧见了费煜黑如锅底的脸色，两男一女瞬间闭嘴，脸色比起刚才的林秀清不逞多让。
    完了。
    这是在场几人的第一感觉。
    费导原本就不好相处，心在看着这个脸色，他们怕不是要直接被辞退……
    这是几人的第二感觉。
    就在他们感觉遇到了人生的灭顶之灾时，面前目光阴寒的费煜终于出了声，但出乎意料，第一句居然不是“你们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而是——
    “你们在说什么。”
    唯一的男秘书赶紧摇头想说自己是瞎说的，可当他对上费煜黑漆漆的眼睛，瞬间脑袋一空，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落萌、不对，落编剧不是跟您分手了么……”
    “之前不知道真相，微博上说什么的人都有。昨天您不是在网上喷了那个说落编的网友么……现在那群脑残、咳咳，您的那群粉丝都觉得您那个微博疯传的视频是很久以前的，落萌从来不秀恩爱，不跟你表白，现在出事了也不为你说话，是…是不大合适的…”
    男秘书没说那个“不大合适”具体说的什么，但微博上各种骂人的话，凡是经常刷的人都知道，阴暗毒舌的话一套接着一套，绝对不是能让人受的住的句子。
    大概是看费煜没有说话，旁边的女秘书也鼓起勇气，小声开了口：“好多人都在骂他，然后就逼、逼着落编换了微博名。”
    “……还在他微博下面狂喷。”
    第30章
    费煜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 没吭声。
    周围几人看他不说话, 更加摸不透费煜的意思了。
    互相看了好几眼，偷瞄着费煜的表情默默揣测着。
    就在几位秘书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开始飞速在脑思考着想要弥补时, 费煜忽然开口，对着他们说话：“那现在知道‘真相’了？”
    “不、不知道。”秘书咽了口唾沫。
    她在心里默默加了句：估计真相就是，那个视频就是最近才发生的，落编剧恐怕就是因为费导出轨了, 才跟费导分手。
    但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
    语罢, 几人就瞧见对面的费煜当着他们的面拿出手机，打开微博点进搜索栏，搜索了“费落萌”这个微博名。
    男秘书轻声提醒：“落编剧的微博名已经换了。”
    费煜：“……”
    黑着脸直接搜索了落萌。
    果然搜到了名叫“落萌”的微博用户，点进去看，正是落萌。
    这下费煜的脸色难看的都快要冒黑烟了。
    几个秘书满头问号，不知道费煜这是在唱哪出。
    费导不是不喜欢落编吗？
    上视频穿成这样也不见他出面澄清。
    而且如果他和落编剧真的相爱, 怎么可能人家微博被骂成这样, 费煜看起来还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秘书腹诽着, 面上不敢表露声色。
    而费煜已经看到了那些辱骂落萌的话。
    落萌这个账号发布的微博很少，最近的那条，就是他当初被费煜拿走手机, 转发的费煜“公开两人恋情”的微博。
    落萌这个账号，在当初转发“公开恋情”的微博时，因为是费煜亲自转发的，句转发评论的话都没说。
    于是现在这条微博除了被转发的原博以外, 完全没有任何落萌说的话，甚至连表情图都没有。
    光秃秃的转发微博，曾经看起来像是甜蜜到难以用语言表达，如今看起来却已经暴露了两人感情流于表面。单调的微博界面经不起任何推敲。
    尤其现在微博换了微博名，看起来更像是个人随随便便转发了条陌生人的微博，没有表达任何想说的话。
    根本不像是谈恋爱之后的官宣微博。
    费煜眼扫过去，已经有不少顶着他应援名的粉丝，在落萌微博下方开始揪着他转发微博时毫无评语的方面开启恶毒评论了。阴谋论说的套接着套。
    费煜看得直皱眉。
    但他目光动，忽然又瞧见了微博他当初亲吻落萌时，两人相拥在起的动作。
    他这张照片拍的挺不错，对镜头的把控极为精准。图片刚好斜对着阳光，不会过度曝光。阳光从两人之间的缝隙穿过，将原本清晰的身影冲减成了两道剪影，看着像是加了层柔光特效。
    两人的五官因为光影问题，全都模糊在了阴影，但不仅不会显得模糊，反而因为看不清五官，而更显得暧昧。
    之前两人刚刚公开时，评论区全都是夸赞美照片好看的粉丝。而只有费煜记得，画面的哭包当时，眼眶和鼻尖都泛着红晕，莹润黑亮的眼睛带着淋淋水光，惊讶而兴奋地看着他。
    他甚至都能回忆起，哭包被他亲吻额头后，激动得连之间都开始发红，艶红的眼尾如果凤鸟艳丽的尾羽。
    费煜想到此，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浮出个问题。
    为什么他会把哭包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这个想法浮出脑海，费煜顿时想要关掉页面，结果忽然看到手机屏幕的微博页面，开始浮现出正在更新的转动图标。
    当转动图标停止下来时，费煜只是随手拉了下页面，紧跟着就发现，落萌转发他官宣内容的微博不见了。
    费煜：“。”
    那几位秘书刚才还在讨论关于费煜和落萌的事，自己手机上的落萌微博页面都没关，当然也发现了这个新情况，时间屋内更是鸦雀无声，几人连看费煜的脸色都不敢了，摸摸鼻子别开脸，假装没有发现。
    却看费煜轻哼声。
    收起手机径自离开。
    几位秘书顿时长松口气。
    “费导怎么忽然走了？”
    “唔，大概是……因为生气？费导应该挺傲的吧，被落编删了两人公开的微博，他丢了面子能不气么。”
    “有道理，”其人咂咂嘴：“那落编也真惨，被绿了还得挨人骂，不就是冲着人家没什么粉丝吗。说实话，也就费导的脑残粉小聋瞎，视频里费导穿的黑夹克，不是上个月gd才出的新款么。所以那个视频怎么可能是俩人谈恋爱之前被人录的。”
    “你小声点，小心费导忽然又杀回来。”
    几个秘书耸耸肩膀，做了个害怕的鬼脸，不说话了。
    而他们不知道，出了秘书办公室的费煜，刚冷着脸踏上电梯，就重新拿出手机打起电话：“张叔，把微博上的视频下了吧。”
    电话那头的是她母亲林秀清的副手张建，办事能力也是流，费煜刚刚开口，他就立刻应声，两人半句废话都没有多说。
    只是等电话那头的□□，给下属分配完了下压和删除微博所有关于费煜就把视频的通知后，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了句：“费煜，我还以为你小子不打算删视频了。”
    费煜回答地似乎真的那么平静：“想删就删了。”
    张建“啧啧”两声，半开玩笑地打趣儿道：“不是因为怕对象生气？”
    费煜条件反射就想回答没有对象，可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来了落萌跟他说分手时，眼眶含泪的模样。
    临到嘴边的话语滞，就这么错过了回答的最好时机。
    张建等了两三秒，感觉到费煜的迟疑，自以为猜到费煜是在不好意思，顿时也不再回答，大笑两声：“哈哈，好的好的我不多问了，这件事我定帮你们处理好。绝对不影响你现在谈恋爱。”
    说完，张建直接挂了电话，秒都不耽误。
    费煜：“。”
    而费煜和张建结束通话后，鬼使神差地看了眼手机屏幕。就见最近地手机通话记录上，明晃晃带着和落萌的通话记录。费煜拇指摩挲在手机屏幕上，盯着那条通话记录，脸上的神色隐匿在电梯昏暗的光线，有些看不分明。
    其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在看到落萌改了微博名后，心还只是觉得不悦，可当他看到落萌连那条微博都删除时，脑子里只剩下愤怒。
    如果不是他克制住了，恐怕刚刚在林秀清的秘书们面前，他都要直接当着他们的面给落萌打电话质问。
    但他为什么质问？
    费煜发现自己竟然回答不上这个问题。
    他下了电梯直接顺着后门拐到了停车场，坐到自己车上时，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也许是因为——
    因为落萌率先打破了两人的约定，单方面断他们的协议恋爱。
    就是这样。
    费煜越想越觉得心的怒意都找到了宣泄口。
    重新拨通了落萌的手机号。
    只是这次，他打了半天都没有人接。
    费煜和上次样，跟落萌发短信让他接电话，发出去的消息宛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回音。
    打过去的电话直响铃到出现忙音都无人来接。
    费煜第次和落萌打电话时遇到这种情况，他把手机举到面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轿车的后视镜上，清楚映照出他此刻呆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