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纪高层马上应答道。
    一行人直接到了集团隆江食堂，工作餐，四菜一汤，已经端放在桌上。
    赵牧晨没说什么，直接拿碗盛汤，然后吃饭。小仲本想给他盛汤，赵牧晨自己盛了，于是小仲赶紧给他盛饭。北江集团隆江书记纪高层也是最会干这个活儿的人，只是，还是没有小仲的动作快。他只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样的机会，没有抓住，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现在吃饭，不像以前可以那么胡吃海喝的，还要喝酒，这么简单的工作，就连和领导增进感情的机会都没有了。如果能够喝点酒，现场的气氛可能会好点。
    但是，赵牧晨是从来不喝酒的，何况接下来还要开会，那就更是不能了。
    赵牧晨吃饭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吃完了，第一个走出了餐厅。
    其他干部见赵牧晨吃完了，自然是不敢再吃下去了，纷纷放下筷子，走出了餐厅。
    杨茂盛却是吃得最痛苦的一个人，这顿饭他几乎就没吃。但是，他又不能让其他人看出他这副要死的样子，所以还是强装着和大家坐在一起，装模做样地吃着，只是味同嚼蜡！难以下咽！因为他几乎都能猜得到，接下来的会议要发生些什么了！
    在走向会议室的路上，赵牧晨正在想着接下来的会议要怎么痛批今天看到了垃圾处理厂的花架子式的劳民伤财的工程，没想到他的私人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妹妹赵成玉的，赵牧晨犹豫了一下，走到一边接听了电话——
    赵牧晨按下接听键，赵成玉的声音就传来了——
    “哥——说话方便吗？”赵成玉问道。
    “你说——”赵牧晨说道。
    小仲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其他人都开始陆续往会议室走去了。
    “哥，你交代我办的事情，我都办妥了，病假请好了——”赵成玉说道。
    “好——”赵牧晨点点头说。
    “可是，哥——”赵成玉好像有点为难地说道，“我这请一年的病假，大家都对我有怀疑，我领导还揶揄我，说我是不是想躲出去生二胎？我当时脸都憋红了，我说是不是的话到时候任凭你们去调查——我当时心里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哥，昨天我跟妈妈说最近我要出差，可能要比较久的时间，妈妈也追着问，问我要去哪儿，干什么啊？我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妈妈说，就瞎编说单位派我出去学习，要去好几个地方，可能先出国一趟——”
    赵成玉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赵牧晨也被赵成玉说得逗乐了。
    他知道让妹妹请假过来照顾雨薇确实是让妹妹为难了，但是，除了赵成玉可以托付，可以相信，他真的不敢相信任何人了，因为这关系到雨薇和他两个人的秘密，更关系他们的未来，一定要考虑周全了。
    赵牧晨沉默了一会儿，说：“都做好了就行，具体见面了我再跟你细说——”
    “哥，你能不能给我透露一点，我究竟是过去干什么？”赵成玉无法理解哥哥要她过去待一年时间究竟是要干什么。
    “呵呵，到了再说，一时说不清楚，我一会儿还要开会，就这样了——”赵牧晨挂了手机，朝会议室走去。
    小仲走上来了，跟在他的身后。
    赵牧晨的大脑里突然间想到这三天都没有跟雨薇丫头联系了，今天晚上回去一定要打个电话给雨薇。这丫头，怎么也不知道给他来个电话？
    走到城管局五楼的会议室，赵牧晨看到大家都到了。会议室里已经给大家泡上了茶，坐在那儿，每个人的表情都比较严肃。
    杨茂盛更是一脸的煞白了，今天这个会议，他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赵牧晨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目光严峻地扫视了一下全场。
    “同志们，今天走访的两个地方，大家都看到了，一个是花费了几千万几个亿打造起来的花架子工程，完全成了摆设，几个亿的资金打了水漂；另一个地方，我们看到的是辛辛苦苦为这座城集团服务的劳动者，却是拿着那么微博的工资，没有任何的福利保障！同样一个单位，我们有钱去摆花架子去打水漂，却没有钱给这些辛勤的劳动者提高一点工资，落实他们的养老福利待遇！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这样的事情对比起来，你们的良心能过意的去吗？这是我们该有的人性关怀吗？如果说没有钱给环卫工人提高工资，那为什么有巨额的资金去引进那么一套毫无作用的设备？垃圾处理厂是集团政工程，应该建设好服，但是，建设起来之后，是要造福于集团民的，而不是成为一个无用的摆设？当初这个项目从立项规划到审批通过，最后到设备的引进，每个环节是不是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具体是谁负责这个项目？必须要重新清查！花纳税人的钱不心疼，几千万扔出去没听见一个响声！这纯粹就是败家！我们现在一些单位的负责人，别的本事没有，败家的本事最大！拿着纳税人的钱穷折腾，乱挥霍！盲目引进一些根本就无法使用的东西，好大喜功，最后的烂帐却全部要集团买单！要纳税人买单！集团和纳税人就成了最大的冤大头！而那些个花了钱的人却依然潇洒自如，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从今天开始，只要发现这样的花架子工程，乱挥霍纳税人钱的事情，一定追究到底！”
    赵牧晨说得很严厉，脸色也很难看。
    大家都不敢吭声，北江集团隆江书记纪高层和助理权纪德听着赵牧晨这话，都有点坐不住了。
    这个事情一旦追求起来，估计不是某个人的责任，得有一大批人受到牵连。毕竟这不是一个人能干成的事情。
    不过，最后肯定杨茂盛的责任最大。因为杨茂盛是现在的城管局长，这个项目是他一手做起来的，设备也是他去国外考察买回来的。
    杨茂盛听赵牧晨说得这么严厉，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他的手都不自觉地开始抖动了，双脚也不听使唤地有些颤抖。他低着头，压根儿就不敢看其他人，更不敢看赵牧晨一眼！
    赵牧晨喝了一口茶，看了看大家，继续说道——
    “我相信今天看到的，绝对不是个特例，像垃圾处理厂这样购买了设备又不能用的情况，在个别其他单位其他地方，同样存在。但是，这个存在却是极其不合理的！看着几千万几千万的钱拿去打水漂而不感到心疼！我们应该珍惜现在的生活，我们应该花好纳税人的每一分钱！把纳税人的钱用在该用的地方，真正来提高我们的国民待遇，改善我们的民生，关注那些依然还在贫困线以下的弱势人群！这才是我们集团应该做的！像一位工作了十几年的环卫工人，连医保社保这样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杨局长，你觉得这是有人性的事情吗？”
    赵牧晨最后直接问道了杨茂盛，吓得杨茂盛惊愕般地抬起头来，然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木然地看了看其他人，然后才缓过神来似的说道：“是，没，没人性——”
    其他人看到杨茂盛这个样子，真是既同情又好笑。
    这杨茂盛也是太背了，怎么就撞上赵牧晨走基层的第一炮了呢？实在是太不走运了！
    估计这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赵牧晨白了杨茂盛一眼，说：“你对下面这些职工的情况有多少了解，平时有走近过这些人吗？了解过他们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吗？”
    杨茂盛点点头，然后又愕然地摇摇头，说：“对不起，李助理，这些事情平时我确实比较少关心，因为这都有具体的人去负责，我，我——主要负责一些宏观方面的事情——”
    杨茂盛的脸这回由白变红了，说出这几句话，似乎憋出了他一身的汗。
    “你的宏观管理就是像垃圾处理厂这样的大项目？还有那套水土不服的庞然大物设备？”赵牧晨没好气地问道，“总书记都要经常下基层，接地气，关心国计民生，反倒是我们地方上的一些负责人，把自己端的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不下基层不接地气，不知道老百姓的生存状况，你怎么知道你的工作做得好不好？老百姓需要什么？长久以往，我们的行为就会出现偏差，就会出现像这样花钱打水漂的现象！”
    赵牧晨的每一句话，都像针扎一样扎进了杨茂盛的心里。他早就浑身汗涔涔的了，衣服是湿了一次又一次。
    “今天我们北江集团的父母官也来了，纪书记，权助理，你们也说说，接下来针对这样的情况这样的问题该怎么做？”赵牧晨看着纪高层和权纪德说道。
    纪高层知道自己是要表态的，这在他的地盘上，他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助理，各位领导，今天的事情，我看了也很生气——”纪高层说道，“垃圾焚烧处理厂，本来是一个民心工程，是一个为民办好事的工程，没想到却变成了这样一个巨大的摆设！这是我没想到的事情，我作为北江集团的一把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在这里向李助理和各位领导保证，今天的事情，我们一定会一查到底！无论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都要严厉问责，追求相关人员的责任！给老百姓一个交代！给纳税人一个交代！”纪高层很是铿锵有力地表态道。
    赵牧晨的目光犀利地看着纪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