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隔五米，静静地看着对方。
    他瘦了许多，有些憔悴，眼中还带着一些血丝。
    她貌美如初，只是眼底多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晚晚小姐！”吴迪一声低呼，打破了这僵持的气氛。
    顾念回过神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转身蹲下，接住了顾晚凝扑来的小身子。
    “妈咪~”顾晚凝双手抱着个和她脸差不多大的石榴，娇笑着扑在顾念的怀里磨蹭着，“妈咪~晚晚可想你了！”
    洛珈一愣，看着这个穿着粉嫩公主裙的小丫头，他呆住了。
    她和顾念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拿着漂亮的吃的，娇娇的，喜欢在人怀里拱来拱去的撒娇。
    就在他失神的时候，一个小男孩跟着跑了出来，看到顾念，他松了口气似的，走路的速度都慢了些。
    “晚晚，你不能跑太快，会摔倒的。”顾禾宁走到顾晚凝身边，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又揉了揉顾念的脸颊，“妈咪也会被你撞疼的。”
    “嗯？”顾晚凝一脸呆萌的看着自己哥哥，委屈巴巴的嘟囔着，“我又不重……”
    顾念一手揽着一个孩子，笑着在他们脸上印下吻，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呦呵，还好我没来晚啊！”
    洛寒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他双手插兜，晃悠着走了过来，路过洛珈的时候，他还瞥了洛珈一眼，似乎在说，你追来干啥？还想干嘛？！
    “快来，宝贝儿们，给舅舅抱抱。”洛寒哈哈笑着，在顾念身边蹲了下来，朝两个小萌娃伸出了手。
    “……”哪来的怪蜀黍！
    顾念轻笑着揉了揉他们的头：“乖，叫哥哥就行。”
    “呸，顾念你大爷！”
    “哈哈哈……”顾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乐不可支的看着洛寒。
    洛寒瞪了她一眼：“你怎么没说这还有个小公主啊？”
    “你也没问啊。”顾念表示自己很无辜的耸了耸肩，撑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走了宝贝儿们，回去休息了。”
    “好哒~”
    顾晚凝和顾禾宁一边一个拉住了顾念的手，完全不搭理洛寒。
    “哎？小家伙们，不带你们这么傲娇的啊！”洛寒也不生气，弯腰先抱起了距离他最近的顾禾宁，看着他的脸，洛寒不自觉的微微皱眉。
    如果说顾晚凝是和顾念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顾禾宁……
    乍一看他长得挺像顾念的，但是仔细看看却又不像，再瞧瞧还是觉得像，然后又……
    洛寒纠结了。
    顾禾宁皱着小眉毛，想挣开洛寒的怀抱却又觉得没礼貌，他很聪明，看出自己妈咪和这个自称是“舅舅”的人关系不错，但是……他不喜欢被人抱着啊！
    “寒哥别抱他，禾宁不喜欢被人抱着。”顾念适时开口解救自家儿子。
    “哎？这个怪癖我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说过。”洛寒微微皱眉，小孩子不喜欢被抱着，这还真是……不常见。
    顾念瞥了他一眼：“不喜欢被抱着的孩子多了去了，就你想得多，禾宁和我以前一样，有些怕生人。”
    “好吧，不过这小子还挺高的，感觉和五岁的孩子差不多高吧？”洛寒朝他努了努嘴。
    顾念故作惊讶的看着他：“这把你能的，对孩子也有研究了？”
    洛寒耸了耸肩：“浩诺哥的大儿子不就五岁了？我瞧着他俩差不多高。”
    顾念的呼吸微微一滞，她有些不自然的揉了揉顾晚凝的头，岔开了话题说：“我们家小公主喜欢被抱着，要不你替我代个劳？”
    “好啊！！！”洛寒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开了，他把顾禾宁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抱起了顾晚凝，那模样，比刚刚顺手把顾禾宁捞进怀里的动作小心了不知道多少倍。
    “嘿嘿，妈咪，这个舅舅长得好看！”顾晚凝抱着自己的大石榴，口齿有些不清的对顾念说。
    顾念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小妮子，颜控也随她。
    “那你亲舅舅一下呗？”洛寒恬不知耻的把脸凑了过去。
    “木嘛~”顾晚凝在洛寒的脸上印下了一个石榴汁唇印。
    “噗……”顾念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洛寒却丝毫不在意，咯咯的傻笑着，抱着顾晚凝跟在顾念身后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顾念看到大门外那个身影，已经离开了。
    洛珈闭着眼睛坐在车子后座上，朝前边伸出了手：“药。”
    肖潇呼吸一滞，皱起了眉头：“洛总，明儿再吃吧，这……都晚上了，吃了也没什么用处啊。”
    洛珈不耐烦的皱着眉毛，手并没有收回去。
    “要不您再滴点儿眼药水？”肖潇实在不想把那药给洛珈，战战兢兢的劝着他。
    洛珈的呼吸声明显重了些，他睁开眼睛，眼底的猩红越来越明显。
    他看着肖潇，眼中没有任何情感。
    肖潇无奈投降，赶紧从贴身的衣兜里拿出药瓶来，倒出了两颗递到洛珈的手里。
    洛珈把药片扔进嘴里，连水都没喝，直接咽了下去，而后就又闭上了眼睛，把那一片血红隐去。
    “开车。”他冷声吩咐道。
    肖潇无声的叹了口气，发动车子载他离开。
    六年了。
    自从那件事以后，洛珈的眼睛就出了问题，经常视线模糊看不清不说，还不能直视光源，别说是太阳了，就是个二十瓦的灯泡，都能刺得他眼珠生疼。
    而每次他看不清楚，眼睛就像嗜血的狮子一般猩红骇人。
    白夜钻研了许久才配出这么一种药来，可以很快缓解他的眼疾，但问题是……
    他们发现，洛珈眼病的发病时间间隔越来越短。
    那个药……也会上瘾。
    白夜最初是觉得以洛珈的自控力，那么一丁点儿的药瘾是不会对他造成影响的。
    他没想到的是，洛珈根本就没抵抗药瘾，随心所欲的放任自流，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这么日积月累，白夜现在也有点儿分不清洛珈的眼病发病频繁到底是因为病情恶化还是药物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