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缺什么？”顾念难得的没有露出个嘲讽的表情出来：“爸爸，你是不是忘记了，顾清身后永远有个妈妈无条件支持她，但我……永远都没有。”
    顾海微微一怔，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小时候爸爸工作忙，外公身体又不好，每次开家长会都是舅妈去，有时候甚至是项姨去。”回忆起小时候的旧事，顾念的眼中闪过一抹落寞，“你知道吗？因为是他们去开家长会，我在学校里一丁点儿的错都不敢犯，生怕老师会和家长说，被外人知道了会笑话。”
    “高考前的动员大会，是外公去的，当时老师都吓坏了，生怕群情激扬外公受不了。”
    “别人都是爸爸妈妈陪着，我却是外公陪着，爸爸，你不觉得……其实我才是什么都没有的那个吗？”
    顾念看着顾海，眼中的伤痛很明显。
    “顾清考上大学，有爸爸和她妈妈给她庆祝，我当时呢？和外公吃了个饭，然后是寒哥他们带我出去玩的。”
    “您总是说我不爱回家，我回家做什么呢？看她们母女融洽，还是看你们夫妻情深？在这儿，你们是’我们’，我就是个外人。”
    顾念的眸光越来越暗，看得顾海心中一紧。
    这么多年……他真的错了吗？
    “爸爸，你知道在我的订婚宴上，我听到了什么吗？”顾念的眸光突而亮起，紧紧地盯着顾海的眼睛。
    她的眼神太有攻击性，看得顾海心头一紧。
    “我听到唐诣说，您为了顾清的名声考虑，让他们推迟订婚。”
    顾念的声音清冷，她看着顾海，轻轻地勾起了唇角：“爸爸，您是个好父亲，但不是我的。”
    顾海只觉着如蒙雷击，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不过那是因为……
    “念念，你听爸爸说……”
    顾念已经站起了身来，看着顾海说，“您放心，我今天与您说这些，不是来讨公道的，这日子我早习惯了，我只是想告诉您，我不是傻子。”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对吧？”
    顾念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顾海看着她的背影，本是想说什么的，却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顾念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正好见到洛寒进门。
    “寒哥，是你啊。”顾念唇角挂着抹浅笑，“珈哥也太兴师动众了。”
    “他不放心你啊。”洛寒说着，看到孙傲青坐在沙发上也是一惊：“孙爷爷也在呢！”
    孙傲青点了点头，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走吧。”
    顾念瞥了眼那呆若木鸡的母女俩，转身去扶住了孙傲青的胳膊。
    洛寒却是看着她们，脸上仍旧挂着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对了，我哥让我给你们二人带句话——”
    “念念是他的人，动她之前，先想想他是什么人。”
    林雨烟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苍白了，映衬得她最近长出来的皱纹都更深了些。
    顾清早已经战战兢兢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呆呆的看着洛寒，再看看顾念……
    “我呢，也想给你们送一句话。”洛寒的笑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别觉着孙爷爷脾气好就肆无忌惮，也不提我哥是什么人，单说念念，她的哥哥可多了去了，我们这些人，从来都是只管杀不管埋。”
    “说什么浑话呢！”孙傲青听了这话却是不乐意了，瞪了洛寒一眼：“大晚上的说什么死啊活啊的，也不嫌忌讳。仔细我告诉你爷爷，让他收拾你！”
    洛寒哈哈的笑着，跟着孙傲青一起出了门。
    把孙傲青送上车，顾念直接坐进了副驾驶，随手拉过安全带系上，看着坐进来的洛寒忍不住说了一句：“寒哥，你刚那句话帅炸了。”
    洛寒的脸色不大好，看了眼顾家的大门，又瞥向顾念：“你傻啊？他让你来你就来？知道他们没好话还自己送上门来，骨气呢？就会窝里横是吧？”
    顾念嘿嘿一笑，有些无奈的模样：“其实我也不想来的，不过外公在，我实在也怕他气坏了身子……我先给珈哥发个消息吧，他说他开会呢……”
    顾念低头发了条微信给洛珈，然后才抬起头看着洛寒：“寒哥，那个直播怎么办啊？”
    洛寒耸了耸肩，已经踩下了油门：“没什么，挺好的，难得的闺蜜情啊，挺小清新的。”
    “这都是什么形容。”顾念嘴角抽搐着给了他一个白眼。
    可不就是嘛，这什么破形容？
    小清新和闺蜜情有瓜葛吗？
    洛寒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撑着头：“我哥说你把唐娱的事儿给揽下了，怎么着？打算救哥哥一命？”
    顾念的眸光有些冷，她看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霓虹灯，淡淡开口：“我发现他们现在似乎觉得我特别好欺负，这让我有些不开心呢。”
    “你是好欺负啊。”洛寒撇了撇嘴，“你自己好好回忆一下，你除了跟自家人横你还跟谁凶过？”
    “……”顾念转头瞪了他一眼，想了一会儿才说，“我那是得饶人处且饶人！那是心胸气度！懂不懂？”
    “行呗，你美你说了算。”洛寒无意与她嘴炮，只是问她：“打算怎么搞？”
    “你都说我心脏了，我也不能让你失望对不？”顾念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大有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洛寒点了点头：“挺好，看看咱们小妹妹长大了有什么能耐。”
    把顾念送回剧组下榻的酒店，洛寒也没下车，隔着车窗对她说了句：“有事儿电话。”
    “妥妥的。”顾念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进了酒店。
    他们谁都没注意到，在他们不远处的车子里，有一声低低的快门声响起。
    顾念回到酒店的时候，剧组的小伙伴们还在聚餐没回来，顾念今天是真的没胃口，胡乱找了个面包填肚子，就进到浴室洗澡了。
    她围着浴巾出来，坐在沙发上回忆着今天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烦闷。
    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父亲就算已经觉得他有错了又如何？顾念太了解他了，耳根软这毛病是改不了的。
    轻叹一声，顾念从包子里翻出包烟来。
    这还是上午拍戏剩下的，她顺手就给塞进包里了。
    一支烟抽完，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顾念披了件外衣，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看见她这样子，长长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