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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金屋囚质子 第88节

作品:公主金屋囚质子  |  分类:历史军事  |  作者:余生怀

    第73章 频繁吃醋 不想搭理你。醋精。……
    “哒, 哒,哒……”那片马蹄声疾驰而去,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成潭!成潭……”梁缨骑在马上, 追了一段路之后追丢了, 黑夜茫茫, 她也不知该走哪个方向追, 气恼道:“混账,他竟不听我的话。”
    风羿驱马跟在后头, 低低地叹息一声,为成潭, 也为自己。
    他们做暗卫的第一条规矩便是, 永远不得对自己的主子动心, 若是动了,轻者被除去身份做太监, 重者, 死路一条。
    然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纵然他们的心被训练营弄得冰冷如雪, 可只要碰上一双柔软的手, 便会被捂热,不管是明媚也好, 热情也罢,年轻男女之间的关系,有时很简单。
    关于感情之事,他多少算个过来人,很能体会成潭近来的煎熬。
    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日日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与别人琴瑟和鸣, 再硬的心都会疼。
    这种感觉,他也曾体会过,是在梁轻鸢以为自己喜欢孟苟的时候。
    况且白日梁缨还说了那样的话,成潭定是以为梁缨不要他了,而暗卫被抛弃只有一个下场,死。成潭是一个喜欢将情绪放在心里的人,之所以主动帮元千霄,原因有两,一是怕元千霄伤了梁缨难过,二是,他存了赴死的心思。
    傻汉子。
    与成潭相比,他显然要幸运地多,至少,他喜欢的公主也喜欢他,即便两人以后不会在一起,他们之间也有许多回忆。
    “风羿,你们这些做暗卫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梁缨望进远方的黑暗,两手紧紧拽着缰绳,“平日里,他总是冷冰冰的模样,说话也一板一眼的,但至少听我的话。”
    风羿跟着望向前头的黑暗,哑声道:“我会想的事,他不会。”
    “什么意思?”梁缨回头,风羿没说话,她继续道:“我跟成潭相处一年多,也只知道几件事。比如,他的生辰在十二月,大雪纷飞的日子。再比如,他喜欢吃辣,不爱吃甜,喜欢穿牛皮靴,不喜欢穿布靴,情绪起伏大了便会不说话,平静的时候反而喜欢说话。”
    梁缨一件件说着,风羿却听得皱了眉头,“圣女可能不清楚一件事,我们做暗卫的都是死人,根本不该有情绪,也不该有喜好,更不会有生辰。暗卫便是暗卫,你不该将他当做朋友来看。”
    “为什么,暗卫也是人啊。”听得这话,梁缨心头涌起些许不快,反问道:“难道六姐只将你当做暗卫?”
    “她?”薄唇念出一字,风羿的眸子暗了又暗,定定地望着梁缨,他想说出成潭的心思,可他也知道,成潭一定不想让梁缨知道自己的心思。“她根本没拿我当暗卫,她是将我当奴才,打骂全凭心情好坏。”
    “……”梁缨呆住,像是被人点了静穴和哑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虽说她对六姐的性子是摸得门清,可六姐都这般对他了,他还能爱上六姐?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心思一转,她想到了自己和成潭。那些夜里,她睡不着便会找他聊天,让他讲讲自己跟五姐去珲州的事,想当个故事听,催自己入眠。
    而成潭那样的性子,起初也是真别扭,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后来,他见她坐在床榻上发呆,自己主动说了。
    偶尔,她也会问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他既是自己的暗卫,要待在身边一辈子,她自然要对他好点儿。
    如今,他们都出来了,父皇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淮越国,她自是不愿他被誓言困住一辈子,便想着放他自由。
    等等,他是不是以为自己要赶他走,所以不听她的话了?
    嗯,应该是。
    念及此处,梁缨双手合十,朝着日头即将升起的地方道:“求老天保佑他们平安归来。”
    *
    那头没消息,两人便在原地等,等了十个时辰,直到第二天的晚上,周遭依旧是黑漆漆的,仿佛一张深渊巨口,随时会将人吞没。
    “嘭!”
    蓦然,天幕中绽放出银色的亮光,如星光炸开一般,短暂地照亮了黑夜。
    “这是淮越国的信号箭,他们胜了。”风羿出声,鼻尖呼出一口压抑良久的气息。
    “真的?”梁缨失声,赶忙踩实马镫,挥手抽了马屁股一鞭子,十分有力地喊道:“驾!”
    跟着,“啪”地一声,风羿挥下鞭子,紧随其后。
    毕竟是暗卫出身,风羿的方向感出奇地好,鼻子也灵,他们完全能在黑夜里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半个时辰后,他们俩瞧见了大片营帐,还是在之前的空地上,四周点着熊熊的火把,大军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其中不少人是被抬在担架上的,他们似乎被野兽咬过,身体大多残缺。
    这些人都被抬到了南边的营帐,营帐外头坐着一群刚处理好伤口的士兵,他们聊着天,像是没把身上的伤当回事儿。
    梁缨跳下马,愣愣地望着他们,脑中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灵族被灭族时的场景,她的族人也是如此,身上没一处好肉,头还被砍了。
    “半好,半坏。”
    脑中冷不丁地浮现出这话,“砰砰砰”,心头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急急忙忙跑进元千霄的营帐。
    “霄哥哥!”
    营帐里头空无一人,见此,她的心跳更甚,即将逼近嗓子眼,转身便想问人,正好碰上杨卓殊朝这边过来,“太子妃在找太子么?他在末将的营帐。”
    “他受伤了?是不是?”梁缨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紧紧盯着杨卓殊,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杨卓殊摇摇头,他面上都是血,盔甲上也都是血,浑身血腥味浓厚,“殿下受的是轻伤,不过,成潭受了重伤。”
    “成潭受了重伤?”心头“咯噔”一下,梁缨提起裙便往杨卓殊的营帐跑去。
    风羿摇头感叹,应验了。
    “哗啦”,军医撩开布帘走出。
    元千霄侧身坐在矮榻边,面上乌云盖顶,剑眉蹙地深深陷入皮肤。
    不得不说,鬼族人的确凶悍无比,刚从江水里死里逃生还能有如此惊人的战斗力,用仅存的四万人伤了他们两万余人,实属罕见。
    其实这场仗称不上打仗,更像是,人与野人的厮杀。
    除非砍下鬼族人的脑袋,否则,他们身重数刀也会反击,手中没了武器就用嘴咬人,比疯狗还疯狗,正常人碰上他们在气势上便会输掉半截。
    为振奋士气,他只能带头冲锋,不想那群鬼族人煞有默契,手中兵器全全砍向他的坐骑,马匹受惊,他被甩下马来,下一刻,一张张血盆大口朝他扑来,他在人堆里挥剑搏杀。
    杀到后头,他红了眼。
    鬼族人一个个倒下,又一个个扑上来,他们像是有意识地将他围住,隔断了前来搭救的士兵,此时,成潭带着一队精锐杀入人群,他们两人互为对方的后背,奋力杀出血路与杨卓殊汇合。
    便在此时,几名鬼族人朝这边跑来,他定睛一看,他们居然将火药灌在自己的身体里,打算与他同归于尽。
    “你往……”没等他说完,成潭出手,一掌打在他身前,将他送远,所以他只受了轻伤,而成潭被火药震伤了五脏六腑。
    这怎么说都是救命之恩,而他并非忘恩负义的人。元千霄略有所思地看着榻上之人,他想,他会如此救自己,定是因为梁缨。
    对上元千霄探究的目光,成潭不自然地垂下了视线。
    “成潭!”倏地,梁缨冲进营帐。
    听得她的声音,成潭瞬间闭眼,似是不愿见人。
    昨日,她说那话的意思,他听懂了,她是想让自己走。他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可他不想走,一千一万个不愿走。
    他发过誓,这辈子只待在她身边保护她,直到死。
    若她执意要自己走,那自己便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元千霄出了差池,她一定会难过,而他不想她难过,所以他拼死救人。决定的那刻,他都没想着自己能活下来,谁料,天意弄人,自己活下来了,也不知是喜是忧。
    其他男人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怎么听怎么刺耳,元千霄眉心的折痕深了又深,心尖尤其不是滋味,仿佛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
    梁缨急促地呼吸几口空气,一瞬不瞬地盯着榻上之人,他全身上下都包着厚厚的细布,其中几处有血渗出,一点点将细布染红,瞧着很是骇人。
    “成潭……”她移动步子朝榻上之人走去,双腿不自觉地发软。
    他是她的暗卫,他们之间纵然说不上知己好友,但相处那许多时日,终究是有感情在的,如今,他伤成这幅模样,她又如何会不难过。
    “军医怎么说?”她在矮榻边坐下,心头情绪翻涌却说不出安慰他的话来,十分奇怪。
    元千霄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道:“伤了五脏六腑,不过他底子强,没危及性命,养上一阵子便能复原。”
    “殿……”杨卓殊刚进营帐,见三人如此,脑中又写了个十万字的话本,连连感叹自己有才华。
    “那便好。”梁缨关切地看向成潭,不说男女有别,如今她也是有夫之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心里很清楚。“成潭,谢谢你。”
    谢谢这个词儿,比炸药都厉害,听得伤口疼。成潭颤了一颤,虚弱地睁开眼,“既然公主想谢,等卑职伤好,卑职便同公主要一个谢礼。”
    “好。”梁缨毫不犹豫地点头。
    元千霄冷冷地坐在一旁,右手握紧剑柄,营帐里有人在,他只能强忍嘴边的话。
    “卑职想歇息了,公主先出去吧。”话已出口,其他也没什么好说。成潭安心地闭上眼,闭目养神。
    “嗯,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梁缨柔声说道,人还没站起便被元千霄拉了出去。
    两人走得快似一道风,风羿微微侧头,表情微妙,杨卓殊的表情则是夸张,嘴巴大张,不过他也没吃惊太久,径自去了矮榻边缘坐下,“成潭兄弟,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替淮越国的子民谢你。”
    成潭没应。
    *
    元千霄拉着梁缨的手大步往自己的营帐走去,他腿长,走得还快,梁缨小跑也不大能跟上。
    “霄哥哥,你抓疼我了。”手腕被捏得有些疼,梁缨不由自主地喊出声。
    然而元千霄并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用力,走得也更快,一个箭步,几乎将她拖进了自己的营帐。
    营帐外守着两士兵,见状,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离远了些。
    进入营帐后,元千霄顺手一扯,将梁缨拉到矮榻上。
    “你发……唔……”被那一扯,梁缨顺势跌在矮榻上,没等她起身骂人,他倾身吻了下来,一手搂着她的腰贴近,一手扣着她的后脑,迫使她往上抬起脖子。
    趁着她说话的间隙,灵活的舌尖直接抵了进来,上颚被若即若离地扫过,她忍不住嘤咛一声,“嗯……”
    这声勾得元千霄眸色一暗,扣着她后脑的手缓缓移到脖子上,他的拇指和其他四指分开,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脖子往上提。
    “……嗯……”她能感受到这个吻中的怒气,也能感受到盔甲压得身前疼。他又吃醋了?在他拉开她的腰带时,她猛地清醒过来,抬腿往他踢去,“不……”
    元千霄反应极快,侧身一闪,旋即放开她,他定定地瞧着她,面容苍白,不知是受伤的缘故,还是气到极致的缘故。
    好不容易得了喘气的时间,梁缨立马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对上近在咫尺的面庞,略微不悦道:“我什么都没做,你生哪门子的气?”
    “他救我一命,自然是我来还恩情,要你答应他。万一他……”说到这里,元千霄停住声,转身坐在一旁自顾自生气。
    “就知道你在吃醋。”梁缨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衫,起身去解他的盔甲。这盔甲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并没染血。“夫妻不是一体的吗,为何要分得这么清。”
    夫妻一体,这话倒是叫他好受了些。为方便她脱盔甲,元千霄张开了手,淡淡道:“我不准备去打勒央国,等帝都有消息传来,我们即刻回去。”
    手上动作一顿,梁缨抬头看他,不解道:“可,父皇要你拿下勒央国,我们若是这般回去……”
    元千霄随手将盔甲扔上木架子,搂着她往下矮榻上躺,“我拿禁军统领一职与三哥做了交易。你以为他拿那个位置好玩么。眼下,怕是父皇已经跟我差不多了。”
    “跟你差不多?”梁缨眨眨眼,侧身伸手环住他,问道:“他会对父皇使用傀儡咒?风叔应该不会帮他吧。”
    “不知道。我只是猜测,不保真。”鼻尖轻哼一声,他轻轻抚着她的颈侧,手下肌肤全红了,“方才捏疼了?”
    “废话,你不知道自己手劲儿多大么。”说起方才的事,梁缨顿时来气了,背过身道:“不想搭理你。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