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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作品:给暴君当药引  |  分类:历史军事  |  作者:绿药

    三王爷眯着眼睛看着元贤皇后愤怒离开的背影,他“呸”了一声,骂了句:“疯女人,真他妈疯女人!”
    元贤皇后走到三王爷看不见的地方,脚步放缓,款款而行。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着手背。她神情淡淡,哪里还有半分刚刚的愤怒?她几不可见地扯起唇角笑了一下,将擦过手的帕子轻飘飘地随意扔进一旁的花丛。
    似乎刚刚在三王爷面前,元贤皇后的所言所为,竟一时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还未回到丽煌宫,宫女迎上来禀告永铭帝席间疲惫已经先一步退席。
    “去躬清殿。”
    凤舆抬来,元贤皇后扶着宫女的手坐上凤舆,去往永铭帝的躬清殿。
    永铭帝也不过刚回来,正坐在长案后,翻看奏折。
    “陛下不宜过分操劳。”元贤皇后缓步走过来。
    永铭帝“嗯”了一声,也未抬头,说:“只剩下这些,看完便睡了。”
    元贤皇后没说话,她立在一旁,将手递给宫女,由宫女拆了她细长的护甲,然后亲手给永铭帝磨墨。
    永铭帝处理完剩下的奏折,看向元贤皇后,目光在她的身上仔细扫过,皱了眉。
    “陛下为何如此看着我?”元贤皇后问。
    永铭帝感慨:“孤鬓发已白,而皇后还一如当年美艳,有些感慨罢了。”
    元贤皇后纤指抚过永铭帝的鬓发,说:“陛下为国操劳,这些华发都是功勋。”
    永铭帝笑了两声,引得一阵咳嗽。
    “陛下当心龙体。”元贤皇后轻拍永铭帝的后背。
    永铭帝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到底是老了。”
    永铭帝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当年多年征战,他身体本就受损,这些年殚精竭虑,再加上年纪渐长,到底是吃不消了。在小了自己十九岁的皇后面前,尤为显出他的衰老。
    “陛下万寿无疆。”
    元贤皇后即使说着这样的话,也毫无半分阿谀奉承之感。世家贵女,十五为后,高傲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元贤皇后陪着永铭帝回了寝殿,待永铭帝歇下了,她才回栖凤宫。几个宫女围上来,规矩地为她褪去宫装和首饰。
    “娘娘,乳浴已经备好了。”
    元贤皇后颔首,往华琼池去。她走了没几步,优雅地招了招手,心腹宫女悄声疾走附耳过来。她微微侧过脸,低声吩咐着。红唇开开合合,嘴角噙着笑。
    与此同时的纪府中,纪雅云守在父亲书房前大半夜,终于将应酬归来的父亲等到。
    “听你母亲说,你最近有些不太懂事。”纪大人略摊开手,由奴仆脱下浸着寒气的大氅。
    “我不要嫁给二殿下!”纪雅云直接说。
    纪大人不悦地挥了挥手,将奴仆全部撵了出去。
    “为父是不是太骄纵你,才将你养成这个样子!”
    纪雅云红着眼睛,去拉父亲的袖子。
    “父亲,二殿下比雅云小了四岁,他才十二岁啊!”
    “雅云!”
    纪雅云骇得向后退了两步,红着眼睛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咱们纪家,出过六任皇后。你看看你姑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就不想和她一样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纪雅云小声狡辩:“可是……可是现在还太早了不是吗?如今形势还是说不准的。也许要不了多久,大殿下就会……”
    纪大人宽袖一拂,将桌上一套茶器摔到地上。他生气地说:“你母亲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纪家女儿的风骨!”
    纪雅云是哭着跑回屋的。她的贴身丫鬟小铃铛温声劝解许久。
    “我要去西荒!”纪雅云忽然说。
    “啊?”小铃铛吓了一跳,“姑娘您可别胡说,要是让老爷知道又要重重罚你了!”
    纪雅云哭得泪水涟涟,委屈抱怨:“可是我不想做联姻的牺牲品去嫁给一个小孩子!”
    “可是二殿下总会长大的……”小铃铛笨拙地劝着。
    纪雅云紧紧握住小铃铛的手,哭着说:“我相信大殿下一定能东山再起,现在能救我的也只有大殿下了!”
    “可是……”小铃铛愁眉苦脸,“姑娘,先不说咱们能不能平安到达西荒。咱们也不能去找大殿下呀!”
    “为什么不行!”
    “因、因为……如果您和大殿下情投意合有婚约在身,还勉强有去寻他的理由。可是这没有婚约在身,贸然去寻大殿下实在是没有道理……会被人指点的。”
    纪雅云哭得更伤心了。
    “可是他们都说纪家的女儿都是要做皇后的。所以我从小就以为自己会嫁给太子的!”她捂着脸哭,“大殿下怎么那么笨嘛,怎么被人废掉赶出京了嘛!”
    小铃铛默默帮主子擦金豆子,不敢接话。
    远在阳遥郡的卫瞻立在石桥上,俯视着下方的护城河。一盏又一盏的花灯飘在河面,光影闪烁。
    除夕夜是团圆的时候,百姓都一大家人围在家中守岁。而元宵夜却是走出家门玩乐的节日。不管是风流倜傥的少年郎,还是妙龄的豆蔻少女都喜欢元宵夜出门玩逛。更别说调皮的小孩子。
    卫瞻转过身,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霍澜音身上。
    霍澜音蹲在地上,正在用笔在孔明灯上一笔一划地写字。
    “姐姐在写什么?”孙小瑜提着一盏花灯,小跑着过来蹲在霍澜音身边。
    “平安?姐姐的愿望好简单,只有两个字呀。”
    “家人平安就是最好的心愿了。”霍澜音起身,放飞了手中的孔明灯。她仰着头,目光追随着徐徐升空的孔明灯。龙明灯越来越高,逐渐和别人放飞的孔明灯混在一起。直到孔明灯升到最高处看不见了,霍澜音双手合十,合上眼睛,默默许愿。
    愿阿娘平平安安。
    愿兄长在京中平安。
    愿周父身体安康。
    愿身边的每一个都平平安安。
    霍佑安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卫瞻的胳膊,低声说:“让之,你不管管她?”
    “管什么?卫瞻问。
    霍佑安笑了一下,说:“这女人长得有点好看,也不知道收敛。你看看有多少人偷偷瞧她。”
    卫瞻的目光扫过周围,果然见到桥上桥下有很多男人都在偷偷打量着霍澜音。
    霍佑安想了想,抱着胳膊说:“为了她,才在阳遥郡暴露了身份,可咱们都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太平。明日就要启程,之后的路上可绝对不能像在阳遥郡这里这样大摇大摆。所以,这女人太显眼了些。而且身怀异香,更是惹人注意。他日倘若需得藏身,她可不好藏。”
    霍佑安出主意:“要不别带着她了吧?这阳遥郡还算太平,孙家人也不错,不如暂且将她留在这里。等日后事情都摆平,没了危险,你再派人回来接她。”
    霍澜音放完孔明灯,目光不经意间一扫,看见霍佑安靠近卫瞻在说话。霍澜音微微蹙眉,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感觉到霍佑安在说她的坏话。
    她朝卫瞻走过去,目光却打量着霍佑安脸上的表情。果然,她还没走近呢,霍佑安看见她过来,立刻住了口。霍澜音莫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霍澜音亲昵地挽住卫瞻的胳膊,用甜软的声音说:“听说用孔明灯许愿特别灵,我刚刚为殿下许愿了呢。”
    霍佑安瞥了霍澜音一眼,“啧”了一声,转过头去。
    霍澜音下意识地向卫瞻靠去,十分敏感地望向卫瞻。这双眼睛,不过是一个眼神,已经表达了她对于霍佑安态度的委屈无措。
    刚好有三五个青年结伴从石桥另一端走上来,逐步走近,几个年轻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霍澜音的身上。
    卫瞻皂纱后的眼睛看过逐渐走近的几个年轻公子哥儿。他面无表情摘了皂纱帷帽扣在霍澜音的头上,才问:“许的什么愿?”
    第60章
    皂纱帷帽戴在霍澜音的头上,有些偏。卫瞻握着帽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
    远处的烟火升空绽放,夜幕照成白昼。卫瞻黑色的神兽图案面具露出来,在一片喜庆的元宵夜着实有些吓人。几个年轻公子哥儿低下头匆匆离开,不敢再乱看。
    霍澜音不知道小插曲,双手攥着皂纱向上抬起,仰着头去望卫瞻,露出小半张瓷白细软的脸颊,还有那双灵动的眼。眼波犹如桥下微漾的水波。
    “殿下怎么把帷帽给我啦?”她问。
    “元宵礼。”卫瞻一本正经地说。
    霍澜音弯着眼睛笑起来,说:“刚刚是许愿殿下平安如意,一切都好。”
    霍佑安不经意间转过头看向霍澜音,好像第一次看清霍澜音的脸一样,有些惊讶。他的目光落在霍澜音鼻尖上的那粒小小的美人痣。他以前竟然没注意到这粒美人痣。
    霍澜音看了他一眼,将皂纱放了下来,隔开他的视线。
    霍佑安摸了摸鼻子。面色古怪地看向卫瞻。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卫瞻对霍澜音稍微有些与众不同的真相。
    孙小平玩得很开心。可是他年纪小精力少,到了后来频频揉眼睛困得厉害。大家也到了回去的时候。孙小瑜让兄长背着孙小平,她手里提着一盏漂亮的花灯,稍微放慢了些速度,和霍澜音同行。
    “澜音姐姐,你们真的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了吗?”孙小瑜问。
    霍澜音轻轻点头,说:“已经在这儿耽搁了许久,是该走了。”
    “哦……”孙小瑜声音里满满都是沮丧。
    她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霍佑安的背影,又迅速低下头。
    霍澜音看在哪里,又不好劝慰,只能沉默着。倒是孙小瑜主动求助她:“澜音姐姐,我想要做一件事情,但是不知道要不要去做。我怕我做错了,又怕去做了才是错。姐姐说该怎么办好?”
    霍澜音想了想,说:“人生在世有很多不如意和身不由己,在能自己做选择的时候自然要遵循本心。”
    “我知道了!”孙小瑜小跑着追上走在前面的霍佑安。
    “霍将军!”她攥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用力,只是三个字就要鼓起好大的勇气。
    同行的孙家人都看向她。
    霍澜音微微蹙眉,替孙小瑜担心。她没想到孙小瑜竟然就这样喊住霍佑安,而没有私底下去说。这样破釜沉舟的做法,是勇敢,也是风险。
    霍佑安转过身。
    “小瑜,都这么晚了,先回家。大殿下和霍将军明日还要早起。”孙小瑜的兄长给妹妹使眼色。作为兄长,他自然知道傻妹妹的心事。
    “我有两句话想对霍将军说,就两句。”孙小瑜望着霍佑安,没有退却。
    霍佑安瞧着少女绯红的脸颊,笑了一下。他吐出嘴里咬着的草儿,开口:“正好我也有两句话想问小瑜妹妹,差点给忘了。”
    “问、问我什么?”孙小瑜心里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快,紧张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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