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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节

作品:重生之谋心  |  分类:历史军事  |  作者:南粥

    听完了,承元帝哂笑一声,对还站在殿中的几个儿子道:“你们也回去吧,这些日子就别进宫来了。”
    众人心底咯噔一下。
    叫皇子回府,还能说得上职权所限不可逾越,但连大兴宫都不叫入了,这显然是不信任自己儿子的节奏啊……
    站在这里的人自然都已知道赵攸瀚压着那位带着血书进京的小乞儿进宫之后,就被承元帝安排去了崔惠妃的承香殿——也是这时候,大伙儿才明白那人是女扮男装的。
    这也好理解,江州安成府距离襄京城何止千里,一个小姑娘冰天雪地地单独上路委实不易,扮成男装才可以减少一些麻烦。
    因不是囚犯,对方又是女子,安排去后宫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次承元帝没把人送去总掌宫务的林贵妃那儿,反而交给了多年不远不近的崔惠妃,这倒是耐人寻味了。
    四皇子韶亓芃随着几个兄弟走出去,面对着三两道对他重新抱起的期待目光视而不见。
    这些人脑子实在太蠢了,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竟以为这是父皇重新看重他的信号?
    傅氏女能叫人派出死士在大街上就动了手,甚至连与他七皇弟府中的侍卫对上都在所不惜,显然是立志要杀人灭口。这可不像是会放弃灭了她的节奏。
    父皇将傅氏女放在宫里,又送入后宫,与其说是就近保护,不如说是一种试探——后宫之外再有人暗害傅氏女,许多位高权重的大臣都有嫌疑;但后宫之内再有人作妖,那范围就一下子变小了,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几个皇子。
    他母妃的人来过之后,父皇就叫他们离开,显然这期间鱼儿上钩了,父皇也因此开始怀疑他的儿子们。
    至于不交给林贵妃反而是将此重任交于他的母妃,这也很简单。
    父皇的后宫向来阴私事很少,林贵妃终究是小家小户出身,掌管宫务对她而言轻车就熟,但面对此事却不一定能将傅氏女护得全须全尾,反而士族大户出身的母妃能做得更好。
    话说回来,这也算是父皇对母妃和他信任的表现。
    能到这份上,韶亓芃觉得,他与他母妃也不算失败到底,想必母妃日后想起她与父皇之间种种,也能得些许安慰。
    *
    皇子们离去之后,承元帝才拾起桌案前傅怀安的卷宗。将卷宗前前后后看过一遍,承元帝蹙了眉,带着薄怒对吏部尚书道:“这个傅怀安年年考绩都是良以上,大半还是优,怎么十年了还是做着一个小小的知县?!”
    吏部尚书擦着冷汗,左右为难,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承元帝见状更是生气,当头将手里的卷宗砸了过去。
    “你倒是说话!难不成是你徇私枉法?压着他不叫他升上来?!”
    吏部尚书更是紧张地抖了抖。
    “臣……臣……”
    闵首相心里叹了口气,为自己默哀一下,才出列道:“陛下,这个傅怀安……他能力是很好,只是他……运气不好……生在了傅家。”
    闵首相磕磕绊绊地说完,奈何还是叫承元帝一头雾水。
    在承元帝的疑惑中,闵首相咬咬牙道:“他是傅家主胞弟傅明珞的四世孙。”
    第198章
    闵首相一说完,明光殿中便又一次沉寂起来。
    众人屏着呼吸,等着看承元帝是个什么反应。
    傅明嘉其人,虽为女子,却实是乱世一代巾帼枭雄。
    她还未及笄前,傅父和傅母就相继与世长辞,面对野心勃勃的旁支和亮出了尖利爪牙的商行敌手,傅明嘉却纹丝不乱,带着比她小三岁的弟弟傅明珞,一齐守住了傅家偌大的家业。
    虞朝覆灭,傅明嘉又带着弟弟在乱世安身立命,不单傅家的财力更上一层楼,变得富可敌国,更因着对周朝太|祖的协助之恩,在大周建国后将傅家的权势推上了顶峰。也无怪乎后来傅家的宗族无视她女子的身份,长年奉其为家主。
    曾有传言说,当年太|祖争天下时,傅明嘉不仅在明面上只是为太|祖提供行军打仗的财物,实际上还在背后为太|祖出谋划策。
    说她是太|祖皇帝登极的一大功臣,其实一点儿都不为过。只是当时傅明嘉手腕太强硬,许多人都忽略了她女子的身份,也从没觉得她与太|祖之间会存在男女之情。直到大周建国之后那些流言蜚语传出……
    之后,傅明嘉一家三口远走海外却在海上遇险而亡,太|祖皇帝伤心欲绝到罢朝七日,连嫡妻正懿皇后都不顾了……
    这以后,大周朝廷官员都自认看清了傅明嘉乃是太|祖的逆鳞所在,便无人再敢在太|祖皇帝面前提一个“傅”字。
    傅明嘉之弟傅明珞也识趣地带着族人南下回到故里,从此将傅家商行的势力圈定在南方,不再涉足北方一步。
    傅家后人虽多为经商,但亦有几个科举为官的。只是顾及太|祖,吏部从来都将傅氏族人的官员远远地调开,不叫他们在太|祖眼前晃。
    太|祖很长寿,他活到了七十六岁,在傅明嘉死后的四十余年里,襄京城中当官的别说傅氏族人,连来自其他傅姓家族的官员都几乎看不到一个。
    后来继位的几任皇帝,吏部的官员由己推人,觉得正懿皇后的儿孙估计也不会喜欢常常见到傅明嘉的子侄们,便依旧推行着这个默认的惯例。
    索性那些年来,那些为官的傅氏族人能力也不算突出,从没横空出世一个可以升入中央的,故而这么多年来傅氏后人与皇家之间才从无交集。
    可这个傅怀安却是个例外,是个有能力的。
    从好些年起,吏部就注意到了此人,连闵首相也曾有所耳闻。每三年,如何处理傅怀安的升迁对吏部来说都是一个大问题。
    升吧?承元帝虽是被太|祖抚养过的,但他也是正懿皇后的曾孙子啊,这要是心里头记恨着傅家,那以后会不会给吏部的人穿小鞋啊?
    不升吧?可人家确实政绩斐然,吏部官员担着选任天下官员的重任,着实有那么几个可惜良才之人。
    最后的结果是,傅怀安这十多年下来,每三年一次的调任,碰到不惜才的,便还是让他在原来的位置待着;运气好碰到惜才的,倒是会将他从一县主簿的官职提到一个鸟不拉屎小县城的知县,又有一次从那犄角旮旯的小知县平调成了位处繁华江南的萍乡县的知县。
    再往上一级的府尹,就没人敢给他调上去了。
    因为到了府尹这个官位,每三年的考核那是都要面圣的,不像知县,只要吏部官员考核一番便可以了。
    要是叫承元帝记起了这个人身后那位给皇室带来了那么多年负面影响的女人,那谁能保证承元帝不计较呢?
    闵首相说完,其实就已经有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