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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作品:高门大户贵夫妻  |  分类:历史军事  |  作者:妙利

    要么贡献出族中子弟,要么让谈不拢直接让沈放打上门去,几位大人想了一会儿,没怎么纠结的选择了前者。只派遣的人选又是一番讨价还价:世家家大业大人口多,总有几个不成器的后辈,丢出去也不心疼。
    穆荇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此敷衍。他也是个焉儿坏的,你要换人?那干脆别派了,那老谁家的小谁不是和你家那个重病在床的精英子弟关系好吗,让他代替去。
    这祸水东引的,你家子弟金贵,我家的就活该倒霉?原本还在同仇敌忾的大人们也不淡定了,互相拆台拆的不亦乐乎。穆荇便坐在上头看戏,等他们互坑到差不多,终于将人给定下了。
    不是最核心培养的精英,也不是完全不能做事的纨绔,这样的人对沈安侯来说正好。得了消息的沈大老爷还算满意,点点头开始打包东西,随时准备去琼州上任。
    老太太一直同步关注着朝中的消息,不过看到无论沈安侯还是林菁都没表现出太多不满,她也就咽下了叫屈的话来。家里带过来的人,沈侯爷也分别与他们谈话,沈淞倒是想跟去,被沈安侯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反而是秦江那儿出了点问题——沈玫又怀上了,没法跟他跑那么远。沈安侯当场就揍了秦江一顿:“我妹妹都多大了,你能不能懂点事儿!”三十六岁的高龄产妇伤不起啊,何况还是这个悲催的古代背景!
    林菁当机立断:“那你们也别去了,正好养两个月就跟着母亲一块儿回京。”
    “可是这样一来……?”秦江还有些犹豫。
    林菁气不打一处来:“事儿是做不完的,没什么比你媳妇儿重要。你是将她一个人送回你们秦家那狼潭虎穴呢,还是让她大着肚子陪你奔波一两个月去琼州?”
    显然都不好。沈玫到底是嫁给了秦家的,秦江不在,她可以来沈府小住,却不能长住——她得替秦江尽孝呢。哪怕京中无人不知秦府对沈玫是个什么态度,可大义如此,她不得不曲从。反而是秦江自个儿就戳在秦家,他高兴了送媳妇儿去娘家住对月,谁还能多说个不字?
    秦江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可正因为明白,才左右为难:“琼州那里荒凉偏僻,比琨郡可难办多了,侯爷身边没个得用的人手,还要调/教那群心高气傲的世家子,我怕耽误他正事儿。”
    “你且放一百二十个心,专心照顾玫儿吧。”林菁白他一眼,转身吩咐沈安侯:“你想法子给林内侍带个信儿,让他提醒圣人给秦江和淞儿都找份差使。”
    “这个你放心,圣人正觉得对不住我呢,肯定会有安排。”沈安侯自信道,林菁便不再过问。
    老太太先回京打前站收拾家里,没过半个月,圣人的旨意也到了琨郡。沈安侯从琨郡太守“荣升”琼州刺史,领从三品双俸禄——一份是他从三品开国侯的俸禄,一份是按从三品上州刺史给的俸禄。
    琼州一切官员任免皆由他决定,只需年末考核时统一上报备案即可,包括琼州都督府和下属各州都尉府的兵力也由他掌管。这可是一言堂加先斩后奏的权利,沈安侯挑了挑眉,第一次觉得穆荇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有些事儿还是做的十分靠谱的。
    安排好了沈侯爷,其他人也得有个交代。沈淞被圣人调去当翊羽亲卫了,林菁给他把过脉点了点头:“你如今身子骨不错了,倒是也能做得。只你自己千万小心,有事儿莫往前冲,低调自保最重要。”
    秦江要留京,圣人也大方的给他升了官,坐到中书舍人的位置上,可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别看中书舍人不过正五品上,可那是天子近臣——还不是翊羽亲卫这种只在跟前晃悠的亲近,而是能一块儿议事听政的,说白了就是圣人的机要秘书。连秦江都被这任免吓了一跳,哪怕爱屋及乌,自己沾了大舅哥的光,可也不带这么一个大馅饼从天而降啊。
    沈安侯倒是看的明白:“琨郡和圣人身边都要有个自己人,才好保证这儿,乃至整个星州的发展都在控制之中。你和武长安虽然熟悉琨郡的治理方式,可你们的官衔不够高,朝中大臣们不会让你们成为新的琨郡太守的。我猜最大的可能,是圣人为了权衡利弊,派一个低调不惹事儿的新太守过来,默许你们架空他。既然你要回京,那留下来的必然是武长安,正好你本就是正五品上的县子,当个中书舍人也不算离谱。”
    原来不是为了培养隐相,而是当个传话的啊。秦江大松了口气,看的沈大老爷无语:“德行!”
    “我是什么资质,我自个儿心里还没点儿数吗?”没了压力,秦妹夫又成了那个得了沈侯爷真传脸皮极厚的倒霉货,一脸嘚瑟道:“这么说来,我是捡了个大便宜啊,虽然是个水货舍人,但怎么说都是圣人身边的心腹呢,我看还有谁敢和我瞎咋呼。”
    他说的自然是自家那糟心的亲爹后妈和弟弟妹妹,沈安侯听了也不吭声了,秦江地位高,那群人便得掂量着对付他,他和沈玫并两个孩子也能过的舒坦些。
    果然几天后,武长安的任命也到了琨郡,一切如沈安侯所料,他成为琨郡郡丞,而李亮则高升为星州别驾。尘埃落定,哪怕琨郡百姓们万般不舍,沈安侯还是不得不与他们挥手泪别,踏上前往京城述职转战琼州的路。
    沈大老爷这边是万民相送,京中的气氛可就没那么好了。被圣人点了名的十二三个世家子弟坐一块儿愁眉苦脸:“咱们真要去琼州啊?”
    琼州,那是什么地方?连流放犯人都不忘那边去,对于这些世家子来说,唯有的印象便是“穷”、“乱”、“危险”、“可怕”。
    要是在一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们,要把他们发配琼州,只怕他们绝不会相信,可是如今圣人的旨意都下来了,各家家主也是默许的,他们便是为了不拖累家族和爹妈,也只能打包了行礼准备上路。
    “我就想知道,这一去,三年后,我还能不能回来。”孔墨竹悠悠开口,他也是被选中的倒霉蛋:“还有,沈安侯是不是该回京了?咱们要不要去套他麻袋打他一顿?”
    这儿数他最年长,其余皆是沈大老爷的后辈,这话他能说,别人却不能接。孔墨竹虽然是旁系,却算个能干的,是圣人强硬从孔家挖出来给沈侯爷当左膀右臂的助手用的。
    孔墨竹也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虽然心中不爽,可既然没法反抗,便只能接受了,总好过因此又被上头那位圣人记上一笔,回头在上官面前还讨不找好。孔家另三位后生得了他的约束,虽然不算心甘情愿,至少也没有很闹腾。
    不是所有人都拒绝去琼州的,陈晨小少爷这会儿便笑着说话了:“孔四叔,你这是小瞧了沈侯爷了。”这位陈家的嫡系被沈安侯在望江楼上拍了一脸心灵鸡汤,妥妥的当了小粉丝,听说有机会能跟着去干实事,直接抢了圣人定给陈家的名额,自己顶了上去。这会儿他也是满脸的自豪:“跟着沈侯爷,咱们肯定能有一番作为,反而是那些不愿跟来的,只怕要错失一个好机会了。”
    他堂哥陈旭想跟来还没机会呢,自己得了这么个好处,哪有不用心把握的?和他一样想法的还有王二老爷的庶长子王希,就冲着沈大老爷大夫人狠狠打了自家嫡母范氏的脸,饱受摧残的王大郎就愿意跟着沈安侯走到黑。
    陈家算官场上混的开的,王家是世家之首,再加上孔家——好嘛,十三个人里有一半儿都认命了,还都是领头的那一拨,其他人想跳也跳不起来。
    大势已去,其余七人也认命了:“算了算了,去就去吧。”哪怕不说琨郡功绩,光是沈侯爷前几年在士人中刷起来的名声,也让他们稍稍忘了这一趟行程的险恶,若是可以以此扬名,事情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第126章 路途
    沈安侯回京述职的程序走的很快,休整了五六天便带着一群少爷们往南边去了。
    一路上越走越热, 少爷们叫苦连天, 沈安侯却并不理会,还时不时嘲讽几句:“你们坐马车,别人走路, 倒是好意思抱怨的这么大声儿。你们一个个的真是男儿身?不是女扮男装来的?”
    少爷们被气个半死, 好歹咬牙坚持下去, 不敢再提多余的要求。沈安侯私底下却是和林菁笑道“其实去琼州也没什么不好的, 山高皇帝远,又没有世家盘踞,除了气候条件恶劣一些,我都找不到缺点来。”
    “吃穿用度衣食住行呢?”林菁带着两个孩子,还是不免有些担忧:“那边土著的语言和咱们也不一样吧,会不会排斥咱们?”
    沈安侯却并不在意:“且不说那里有多少人口,够不够我带来的人收拾的,只一条——我给他们带来粮食, 带来生活用品, 让他们活出个人样儿来,他们凭什么不听我的?”
    “穷山恶水多刁民呐。”林菁提醒道。
    “比漕帮如何?比山匪又如何?”沈大老爷智珠在握:“岑易和老巴带人过来了呢, 只不过他们得先去青州押运粮食,顺便打通江州的路程。”
    琼州是大燮朝的最东南角,而大燮的西陲则是密州。沈家老三沈攸正在密州庐郡的松江县当县令。松江距离秀川郡不过快马一天的路程。在秀川经营沈家制糖坊的柳湘早在两年前就和沈攸接触过了,还带上了郡守陈大人一块儿做些商贸往来的生意,顺便将两头的陆路也安插下自己的人手。
    蜀州北边是星州, 东边是宣州。星州那一片的陆路早就被老巴假冒山匪时拿下,又有沈安侯在琨郡呆了两年多,早暗地里把星州的商队结成了网络。宣州有岑易经营了两三年,漕帮有一半儿跟了他姓,已经和东北边的青州接上了头,水上物流做的飞起。
    江州紧挨着青州和宣州,有龙江的船队一路东进,加上楚峋借着山茶油和霜糖的生意把路子趟了个平坦,只是运送个货物和调动人手,对沈安侯来说简直如履平地,还不用惊动任何势力。接下来只要再疏通了江州到琼州的陆路水路,沈大老爷为了自己脑袋一拍想做物流而定下的地域贯通计划,基本上也就沿着龙江一路曲折的完成了。
    “不过是一招闲棋,却不料有这么大的用途。”沈安侯也不禁感慨,若不是当初偶遇冉越,他不会在秀川郡这样的“偏远山区”安置出一块根据地来。没有秀川郡,没有大把的药材,没有每年从东到西的路途艰难,他更不会想着做物流,也就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局面。
    “这可是好几年功夫才积累下来的呢。”林菁是了解这里头的不易的,也就知道这股力量到底有多强大:“虽然琼州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可好歹低调些,别被圣人抓了把柄。”
    “放心吧,我可不敢乱来。”沈大老爷亲了亲她的手背:“只是苦了你和孩子,要跟着我东奔西跑。”
    “你知道就好,可别一朝发达便抛弃我这糟糠之妻。”林菁与他开玩笑,不料被睡的朦胧的沈淑窈小朋友听去,差点儿没跳起来:“爹!你想干什么?你不要我们了吗?”
    “我冤枉不冤枉!”沈大老爷哭笑不得的将女儿抱过来,让她脸对着林菁:“你问问你亲妈,我有没有那意思?”
    林菁捏着小丫头的脸,手感果然一如既往的好。看她目光灼灼显然是必须得一个确切答案,林菁也收了笑容正色道:“我与你爹开玩笑呢,咱们是一家人,谁都不会抛弃谁。”
    “也不能有外人插进来。”沈淑窈小朋友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神色点头,特意看她亲爹一眼:“只能是咱们,不能再有旁的。”
    这都是哪儿学来的啊,林菁好气又笑好笑的和女儿讲道理:“你如今七岁了,是个大孩子了,我和你父亲虽不要求你如何习文学武的,该有的道理和规矩你得给我学起来。等咱们到了琼州,我便亲自教你,可不能这么没心没肺了。”
    距离六周岁生日还有三个月的小姑娘立刻皱了眉:“人家不想读书嘛,写大字好累的,手腕儿都要断了。”
    这也就是沈安侯和林菁一直惯着,否则这么大的姑娘家,哪里还会整天只想着到处野去?可林菁也实在不愿意拘着她。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和恶意已经够多了,她更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给沈淑窈最大的自由。
    “罢了,等到了地头儿再说吧。”沈安侯也是和林菁一般心思,听了自家姑娘的话便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你弟弟睡醒了没,要不你去后头马车上看看?”
    沈淑窈生怕亲妈立时给她立规矩,得了借口小兔子一样从牛车上翻了下去,往后头找兄嫂和弟弟去了。林菁看的直摇头,又有几分欣慰:“还是个孩子呢。”
    小程氏自打和沈汀成了亲便越发能干了,只林菁交代他们不要太早有身孕,小两口便一直注意着,准备过两年再要孩子。他们本就宠爱沈凌,如今更是拿个幼弟当儿子养,林菁看他们比自己还仔细些便放开了手将沈凌往儿媳妇手里一扔,还让小程氏“先练练手,以后自己生了才不会慌乱”。
    沈淑窈才钻进后头的牛车,便被嫂嫂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姑娘晃眼一看,自家小弟脑袋枕着她的腿睡的正香,苦逼的大哥在一旁左右开弓,给一大一小两个亲祖宗打着扇。
    小程氏手里捏着手帕给幼弟擦汗,看妹妹轻手轻脚的蹭过来便轻轻一笑,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点心给她。沈淑窈识趣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安静在坐在一旁像只小仓鼠一样啃起来。
    沈凌如今虚岁四岁,实际上两周岁零八个月,是个软乎乎的胖包子。小程氏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儿便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又瞄一眼沈汀,开始想着以后他们能不能也生出个如此可爱的孩儿来。
    沈家的马车里静谧祥和,其余子弟们却显得有些无措和失落。虽然一开始就料到这一趟不是什么好差使,可看着沿路的景色越来越荒凉,他们的心里也跟着凉了。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要说做出成绩来,只怕光活下来就够呛了吧。
    孔墨竹察觉到气氛的僵持消沉,趁着夜里在驿站休整时串了个门,给沈侯爷提个醒。可沈安侯却不以为意,反而将自己的打算直白的和盘托出:“我在琨郡这几年,早就培养出人手了,巴不得这群少爷们什么都不愿干,只要写奏章充个门面就行。如今消沉才好呢,我最怕一个个的跳的欢,自以为无所不能,结果打乱了我的计划。”
    孔墨竹被他一句话说的有些找不着北,回去和少爷们一合计,大伙儿一个个心塞的要死:“合着我们不嫌弃来琼州,他还嫌弃我们不会做事儿呢?”
    “我更想知道侯爷有什么计划,是我们做不到,反而要添乱的。”这会儿连沈大老爷的脑残粉,自认为在家学得不错的陈小郎也有些不满了:“我又不是不听使唤的,他说明白了我还会与他对着干不成?”
    “可不是这么说呢,来都来了。真呆个三年然后灰溜溜回去,家里长辈一问话,咱们什么都说不明白,那才丢人呢。”这回开口的是李家的小辈,他得了太夫人崔氏的提点,虽然不如陈家郎君那么积极,可也盘算着学个沈侯爷的一招半招的。这会儿听了孔墨竹的回话,小少年可不得炸毛了。
    至于真-想摸鱼、想捣乱的范家子弟,这会儿就不说话了,反而被其余几位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激出了火气,最后一起冲孔墨竹吼:“劳您问问沈侯爷,凭什么不让我们干活!”
    苦逼的孔四叔只好又跑一趟,沈安侯一脸诧异:“那不是你们不愿意吗?”他理所当然的问:“不然为什么我放在后头牛车上的琼州资料册子,从不见你们翻阅呢?我手下那些小吏可是都快把它们翻烂了。”
    被灌了一耳朵“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磨刀不误砍柴工”,“机会只青睐有准备的人”,孔墨竹将沈侯爷的话给子弟们一说,大伙儿也跟着愣了:“竟然是这样吗?”
    “沈侯爷说的有道理。”一向沉默的李大郎第一个表态:“我这就去借阅资料,好过到了地头还什么都不明白。”
    能跟来的都不是笨蛋,沈安侯说的确实在理,主动做事和被指派着做事是两码事儿,他们自己不主动,沈侯爷又有使得惯的人手,凭什么就得用他们呢?
    “虽然说咱们是被侯爷坑来的,可侯爷也是被咱们各家一块儿坑来的啊,”一名孔家少年挠了挠头,突然道:“我看咱们还是皮紧些吧,谁知道会不会被穿小鞋啊。”
    众人默,片刻之后纷纷作鸟兽散,往后头与小吏们抢资料去了。孔墨竹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有些不知所措,正要跟上去一块儿要些资料来看,突然又站住,脚步一拐回了沈安侯那儿。
    “侯爷好计策。”他苦笑道:“如今这群少年们可憋足了劲儿要干活呢,等您到了琼州,正好有精通庶务又了解琼州状况的帮手可用。”
    “激将法,多简单。”沈安侯也不否认:“他们可都是人才呢,总好过我求着他们干来的痛快。”
    不仅如此,少爷们做的不好,沈侯爷出言“指点”是给面子,直接将他们扔开不管也是情有可原,这样一来可不将主动权都握在手里了?孔墨竹人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可他还得帮着沈安侯忽悠着那群倒霉孩子,让他们死心塌地的把事儿干好了。
    “这十几个少年,说白了就是小半个缩小版的朝会呐。”沈安侯这会儿面色也真诚了不少,乃认真道:“我没圣人的手段,更没那个空闲,我需要的是人才,而这群——”他伸手指了指外头:“能力有,心境却差了。他们高高在上,不懂得民间疾苦,也就不会听我的安排。既然如此,我只能让他们先想明白了,自己能干什么,自己要怎么干,再将事儿交到他们手上。”
    看孔墨竹闭口不语,似乎在沉思,沈安侯深躬道地:“拜托了。”
    孔墨竹不避,生受了他的礼,才将他扶起。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孔四叔忽然就松了口气一般摇头笑了,仿佛十分无奈道:“输给你了,我会看着他们的。”
    君子一诺重千金,孔墨竹便是个君子。沈安侯认认真真的再鞠躬:“多谢了。”
    第127章 到达
    资料是沈安侯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来的,还有不少是宫中才有的密卷, 少年们看的叹为观止至于也不免越发头痛。按照那里头的记载, 整个琼州就是一片充满危险的蛮荒之地,不要说改造的话,光是活下来只怕都够呛了。
    虽然也有一两个不免打了退堂鼓, 可更多的子弟们从中看到的是机遇, 心中涌起的是一腔热血。孔墨竹看他们的状态便松了口气, 总好过要他一个个的来劝导。
    从五月中旬走到七月初, 一群人终于抵达琼州地界。刺史府位于琼州偏西北的位置,距离江州不算太远,气候也还温和。更让世家子弟们松一口气的,是当地人并没有显示出对他们的排斥,反而隐约间表现出了几分热切。
    “看来那些资料上说的也不尽然嘛。”有小公子看着府中下人恭敬的态度,有些得意道:“虽然规矩有些粗糙,可做事儿还是麻利的——你说他们是不是听到风声知道咱们要来心生仰慕才这么能干的?”
    “你想得美。”孔墨竹将一卷册子捏在手里便敲在他脑袋上:“沈侯爷早就派了商队和护卫过来,先兵后礼的把地头都踩了一遍, 不然有你们受的。”
    琼州本地多土著, 因地理隔绝,虽然同属汉民, 却和蜀州的山民一般,并不怎么听从朝廷的调遣。上一任琼州刺史姓齐,出身寿州齐氏——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世家子。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也曾想过在这儿大干一场,然而半年之后就只剩下了一个心思:调走!一定要调走!
    可惜他靠山不够硬, 自己运气也差了几分,一直在这穷乡僻壤呆了七八年,直到沈侯爷前来接手。手里拿着调令,飞快的和沈大老爷做完交接,齐刺史简直一刻都不想多呆了,提着包裹坐上牛车,敷衍的和沈安侯这一群人挥手告别,立刻走了个头也不回。
    光这样就足够跟来的世家子们心中打个鼓了,好在事情没那么糟,至少本地人对他们还是很“和善”的。他们松一口气之余也不免有些奇怪,还有些窃喜,却不料被孔墨竹给打了个郁闷。
    “沈侯爷什么时候派人来了?我们怎么不知道?”开口的是陈晨,他仗着自己小粉丝的身份,没少在沈安侯跟前晃悠“讨教”,本以为自己怎么都算是半个心腹了,结果这么重要的事儿,沈侯爷居然提都没和他们提。
    “这不是让我来了?”孔墨竹扬了扬眉:“侯爷手下有能打的,有能写的,有能赚钱的,有会手艺的,还有精通账目的,他想干什么还用得着先问过你们?等会儿他会给你们安排职位,所以现在,你们也别忙着正理家什了,都来写条陈吧。”
    他把大伙儿带到收拾好的书房里,敲了敲墙面贴着的一张写满字的白纸:“琼州的官职都在这儿了,你们好生想想自己适合什么位置,把它写下来。”他伸手点了点桌上的白纸:“当然,这不是让你们随便写着玩的,你们还得说明白,如果你们被选上,准备做些什么,如何去做,需要哪些方面的人才,需要多少财力物力——别给我整什么骈文对仗的,越简洁越好,你们明白?”
    明白明白,子弟们摩拳擦掌。上到从五品上的都督、别驾,下到正九品下的下县县丞,还有作为刺史幕僚的假佐——其实就是文书,全都满满当当的列在了巨大的白纸上,看他他们眼睛都红了。
    子弟们来时便知道圣人给了沈侯爷绝对的权利,只要他盖了印,这品级就是实实在在的。等过三年大伙儿回京,那起点就立刻高了——哪怕平调呢,二十岁的从五品上可称得上一句年少有为了。
    自然有人落笔如飞,盯着最顶上那些品级最高的职位去。可也有心思清明的,掂量着自己到底能做到多少,仔细寻思着什么官职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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