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
作品:七零年代小媳妇 | 分类:历史军事 | 作者:扇叶
齐传宗握着木柴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瞪着眼前理直气壮的妹妹张口问道:“你为何敲烂药罐烫伤齐悦?”
第一次面对齐传宗发怒的齐月娟,惊得瞳孔缩了一下,但长期养成的习惯,让她扭头冲齐老太太委屈地喊道:“娘,大哥当着您的面欺负我。”
在药罐砸在齐悦脚上那一刻,齐老太太心底就咯噔一下,她倒不是心疼齐悦受伤,而是担心幺女被老头子教训,又看到幺女这会还跟大儿子较劲,气恼地拉了她一把:“你也是该打,毛手毛脚地打碎了你爹的药罐,当心你爹抽你。”
齐传宗在齐老太太拉扯时顺势松开了木柴,齐月娟心中畏惧一消,跺脚气恼地道:“娘您怎么也站在大哥这边?明明是齐悦不坏好心给爹熬那庸医开的药,我若不砸了,爹喝了那药,早晚得被治死……娘,你拉我做什么?”
齐老太太余光里瞥见从堂屋走出的身影,急得连忙去拉幺女,却还被幺女挣开,只得低喝:“别说了,你爹在呢!”
齐月娟扭过头,看到大步走来的齐永福,张口喊了一声“爹”。
但齐永福径直越过她,拉过齐悦烫伤的脚面瞅了一眼,转头吩咐齐明明给她拿凳子,又冲边上眼眶发红的余秀莲道:“快去拿牙膏涂抹她的脚。”
余秀莲听到这话才醒过神,应声就往房间里去,齐悦却唤住她:“娘,我屋子里的书桌上有半盒浅绿的药膏,你帮我拿来。”而后又对七老爷子解释道,“这药膏是上次治手伤留下的,效果应该比牙膏好。”
“姐,你快坐下。”齐明明搬来凳子放到齐悦身上,齐悦道谢坐下,额上汗水却一个劲往下流。
“悦丫头,疼的厉害吗?”齐永福弯下腰,伸手擦掉她额上的汗水,哑着声问她。
齐悦垂下眼眸:“还好。”
怎会还好?
齐永福胸口剧烈起伏,直起腰,转身冲幺女沉声问道:“你砸烂我的药,又烫伤齐悦,是对我这做老子的不满?”
齐月娟许久没见她爹这般愤怒了,她缩了脖子,连声辩解:“女儿哪敢对爹不满,女儿也不是有意烫伤齐悦的,我之前提醒过她,谁知道她没有提前躲开……”
对上亲爹越来越沉的眼神,齐月娟的声音越来越低,下意识地倒退一步,距离的拉开让那股威压减弱,齐月娟又鼓起勇气仰头说道:“爹,不是做女儿的说您,你生病了就该上城里大医院去治病,为了省俩钱在镇上卫生所捡中药喝,您就不怕那庸医把您治死……”
齐月娟越说越顺,却没有看到齐永福手背上跳起的青筋,但齐老太太看到了,惊得她连忙喝道:“娟子,闭嘴!”
齐月娟被喝得声音一顿,抬头望见她爹黑沉的脸忽然意识到不妙,只是不等她开口弥补,她爹转头对边上的秦世鸣道:“你们工作也忙,我就不留你们了。”
“爹……”秦世鸣脸上满是尴尬,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齐月娟的脸一下子白了,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爹问道:“爹,您赶我?”
齐永福没有说话,也不再看她。
齐老太太尖声喊道:“老头子,闺女才回来不到一小时,你赶她离开,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齐永福望向老妻,眼底闪过失望,只一眼之后就收回视线,低头问齐悦:“悦丫头,擦上药膏好点没?”
浅绿的药膏涂抹在脚背上,清凉亲润,灼热和疼痛都减轻不少,她抬头冲老爷子露出笑容:“爷爷,我好多了,您别担心。”又指着土灶台上的药碗道,“虽然浪费了一些药汁,但剩下的也够您一次,您趁热喝了吧,不然凉了就更苦了。”
听到大孙女这会还在操心他喝药的事,齐传福心中又暖又酸,点头道:“爷爷这就喝药。”
说着,端起药碗送到口边,齐月娟这时冲过去抓住了药碗的另一边:“爹,就算您生气要我,我也不能让你喝庸医的药。您把这药倒了,女儿带您去城里大医院看病……”
齐永福双眼一眯,张口喝断她的话:“松开!”
齐月娟被惊得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齐永福抬手仰头,一口将药汁灌下,放下碗,就咳嗽起来。
“老头子。”齐老太太冲过去给他顺气。
齐月娟跺脚:“不让您喝,您偏喝,这下喝出问题来了吧。”
齐永福咳嗽不停,齐老太太又急又忧,听到幺女这话,顿时怒了:“他是你爹,你就不能盼着他点好?”
出嫁前被娘疼宠,出嫁后回娘家都会受到热烈欢迎的齐月娟,这次不但被亲爹吼,连亲娘也骂她,齐月娟的脾气一下子被激了起来:“我怎么不盼他好了?我让他上大医院难道不是为了他好?我这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秦世鸣面露尴尬,伸手扯了扯齐月娟袖子,示意她说话缓和点,齐月娟扭头冲他委屈地说道:“世鸣,爹娘这是当我是泼出去的水,我就是好心,他们也当我抱藏祸心。反倒是真的有祸心的,反倒被当成了宝。”
她恨恨地瞪向齐悦。
齐悦却没有理会她,看到老爷子一时止不住咳,就让齐明明扶着她走到老爷子身边,伸手按住了手上的穴位,直到汗水打湿了睫毛,老爷子的咳嗽才慢慢消去,但面色潮红,精气神也短了一大截。
齐悦有些生气,抬头冲齐月娟喝问:“爷爷让你走,你怎么还不走?”
自来跟齐悦不对付的王淑芬,因为之前那件格子衫被折了面子,难得与她同一路线,冲齐月娟落井下石:“是啊,爹都让你走了,你还留着,是想惹爹生气吗?大夫可是说了,爹这病可是受不得气的,爹要是被你气死了,你……”
“王淑芬,你给老娘闭上你的乌鸦嘴!”齐老太太两只眼睛如利箭一般射向王淑芬。
王淑芬撇嘴:“娘就是偏心,明明气爹的是小姑,您却点着我这无辜的人开骂,果然亲生的就是不同……”
齐永福只觉得双耳一片嗡鸣,张口喊道:“闭嘴!”
喝声一出,王淑芬立时捂嘴了嘴,想要开骂的齐老太太也喝上嘴,整个院中针落可闻。
齐永福却还是觉得两只耳朵边上有无数只蜜蜂在嗡鸣,他抓紧齐悦的胳膊:“悦丫头,送爷爷去屋里……咳咳咳……”
齐悦早就看到老爷子脸色不对,又见他咳了起来,惊得连忙按住他的止咳穴位,一边冲齐传宗喊道:“爹,快去队里借板车,咱们送爷爷去镇上。”
齐传宗应声向外跑,齐永福伸手喊道:“不,不用,咳咳咳……”头一昂,就朝后倒去。
“老头子!”齐老太太失声尖叫,接住齐永福,但没能接住,反倒被带得一并往后倒。
齐悦本就单腿站立,被老爷子这么一带,也往前扑去。
“悦悦!”
“爹!”
现场一片喊叫,一片混乱,院中之人齐齐冲过去,将跌倒了三人扶起来,而后就发现齐永福已经昏过去了。
齐老太太顿时哭喊起来。
齐月娟被她娘的哭喊吓得身体都抖了起来,她慌张抓住秦世鸣:“世鸣,咱们回家,晔晔肯定在家等咱们等急了。”
秦晔是两人唯一的孩子,今年三岁,这次回娘家,齐月娟没有带他回来,而今拿他当幌子,慌张地想要逃离齐家。
她不敢想,若是老爷子真的被她气死了,她娘会把她撕碎的!
第155章还舍不得死
秦世鸣也没想到好好回一趟娘家,会气晕老丈人,更没想到妻子这会居然想要逃离,那可是养育她长大的亲爹啊!
这一刻,他的心都凉了,不禁想到,若是他爹娘哪天倒地,她是不是也会逃离?
齐月娟太慌了,她没有看到丈夫眼底的复杂,但等不到他的回应,她拖着他往外走:“走,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不能走。”秦世鸣按住她的手,神情严肃,“爹只是昏过去,你现在去队里借板车送他去卫生所,快去!”
向来温和的人陡然厉声,齐月娟下意识地遵从,走出两步又醒过神,跑回来抓住他慌张地问道:“我爹真的只是昏过去了?”
秦世鸣还没来得及回应,那边王淑芬已经开始叫骂:“齐月娟你个丧良心的,爹都被你气晕了,你都不过来看一眼。”
慌张的齐月娟听到她这话,登时松了一口气,大喊一声:“我去队里借板车!”拔腿往外跑。
被留在原地的秦世鸣独自面对妻子娘家人愤恨的目光,面皮燥热,他上前道歉:“刚刚是娟子不对,爹看病的费用我家来出。”
“就你家有钱,咱老齐家缺钱吗?”王淑芬叉腰喷过去,心底只觉得痛快极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对秦家姑爷这样硬气。
齐悦让齐传宗托着老爷子,用大拇指掐着他人中,而四周围满了人,还有齐老太太的哭喊和旁人的争吵声,气得她额上青筋跳动,抬头冲外喝道:“都给我闭嘴,都给我散开,不然真闹得爷爷醒不过来,我跟你们没完!”
她瞪着眼,满脸戾气,眼神如要吃人一般,正喷得痛快的王淑芬下意识缩了脖子,齐老太太也停止了哭喊,但下一瞬意识到自己被历来看不上的孙女吓住,登时怒了,想要大骂,但齐悦先一步冲齐传军吩咐:“三叔,将奶奶送到边上去歇着!”
这一会,齐家爷们中大脑最清明的就是老三齐传军,而恰好他也是齐老太太最疼的幺儿,他应声搀扶不情愿的齐老太太往外走,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爹就是被妹妹闹得气晕的,您再闹,爹不肯醒来怎么办?”
齐老太太被唬白了脸:“娘不闹了,不闹了,你爹一定能醒来是不是?”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紧抓住幺儿的胳膊,满眼希翼地望着他。
齐传军的眼眶也有些发红,用力点头:“能醒来,肯定能醒来!您跟我去边上坐一会,爹就会醒了。”
“好,去边上,去边上。”齐老太太无意识地重复着,不用他催促,拔腿冲向厢房廊下,反倒是齐传军怕她摔到,忙追过去。
齐老太太都走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留下,四周终于清静,但老爷子还是没醒,齐悦一着急,指甲掐破了他的人中,血流出来,老爷子嗯哼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爷爷,你终于醒了。”齐悦喜极而泣。
齐永福大脑还有些昏沉,看到大孙女脸上的眼泪才想起前事,扯了扯嘴角:“别哭,爷爷还没看你出嫁,还舍不得死。”
齐悦登时泪奔,抓住他的手哽咽:“我嫁了您也不能死,您得看着您重外孙长大成人。”
“……好。”齐永福点头。
“老头子,你要吓死我了!”齐老太太从廊下冲过来,挤开齐悦抓住了他的手哭喊。
其他人也喊着爹或者爷爷,纷纷涌过来,齐悦一下子被挤到外头。
这一次齐悦没有再赶他们,而是快步走到房间拿了钱,还有昨天刚采的铁皮石斛。
等出来时,齐月娟已经借来板车回到院中,同来的还有黄村长以及几个村民。
不过好在大伙知道齐永福这会的情况不好,黄村长和村民略问候了两句,就帮忙将他抬到板车上。
茅坪村没有拖拉机,板车是村里最好的农用运输工具,两个塑胶车轮,中间架着木头拼接而成的平板,平板上铺了干净稻草,又铺了一床被子,这才让齐永福坐了上去。
本想让他平躺的,但齐永福不依,大伙只得依着他。
黄村长和村民一直将他送到村口才离开,而齐家人有一个算一个,或推,或扶着板车往镇上走。
齐月娟躲在秦世鸣身后,也跟着往镇上去。
秦世鸣推了推她:“你去推车。”
回想之前她凑过去时,她娘要吃了她的眼神,齐月娟慌忙摇头:“我不去了,我爹娘这会正生我气。”
“那你更要过去,除非你以后再不回娘家。”秦世鸣严肃地说道。
齐月娟差点脱口道以后都不回了,但被丈夫眼里的冷漠吓得闭上了嘴,低着头走到推车的齐传宗身边,红着眼喊道:“大哥,我来推吧。”
齐传宗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粗声粗气地吐出两个字:“不用。”
不止是齐传宗,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这是整个齐家都在排斥她。
齐月娟委屈地咬唇,抬起头望着板车上的齐永福喊了声爹,声音嘶哑:“女儿不是故意的,女儿不知道您的身体受不得气……”
“你爹受得了气,你就能气他?”齐老太太这会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拦着幺女,让她敲碎了老头子的药罐又烫伤了齐悦,不然老头子不管怎么生气也不会昏过去,又气又伤心,她张口骂道,“老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滚,滚得远远的!”
齐月娟被骂得脸色涨红,慌张摇头:“娘,女儿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气爹,我就是觉得卫生所的医生医术不行,娘之前也是赞同的,也同意让爹去城里大医院……”
“我同意什么,老娘什么都没同意!”齐老太太张口喝断幺女的话,两只眼睛死死瞪着齐月娟。
齐月娟下意识地想要将气晕亲爹的责任推出去:“娘,您同意的事怎么能不认……”
“娟子别说了。”秦世鸣上前拉住她,心道自己刚刚肯定是脑子进水才让她上前,喝止了她后,换上一张笑脸冲齐老太太赔罪,“娘,晔晔最近晚上常哭闹,闹得娟子晚上睡不好,脑子就有些糊涂,您别跟她计较。”
齐老太太能骂自己闺女,但面对女婿笑脸却不好骂,况且他还是为她闺女描补,只得忍下气,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揭过这事。
秦世鸣暗松了一口气,又道板车上阖眼的齐永福喊了声爹,见他掀开眼皮后才继续道:“爹,娟子做事鲁莽,但她的心还是好的。小婿没在镇上看过病,不敢妄自评论那位医生的医术,但小婿想着城里医院设备总是齐全些,您老上城里医院检查一遍,对病症有了清晰的认识也才好对症下药。至于费用您老也别操心,小婿还有些积蓄,到了城里我就回家取钱。”
秦世鸣虽有些私心,但他这话是真心为了老爷子着想,也想着尽一尽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