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向阳和叶纤红坐上车，往机场方向而去。
    一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只是车里的暖气片发出枯燥的呼呼声。
    “小红，你怎么没有问？”开到半路，胡向阳突然问道。
    “没什么。”叶纤红低着头，神情复杂地回答。“都过去这么久了，再问还有意思吗？”
    因为当初的错误，才有了自己在这个世上的降生，站在她的立场上，有资格指责什么吗？
    何况小姑夫的神情已很明显了，当初的错误，他很可能是参与者，并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
    如果把它揭开，让向阳去做选择吗？
    叶纤红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比较理智的人，在这样的情形下，安于现状，将错就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哦。”胡向阳应了声，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一路沉默中，到了机场，两人经过三个小时后，才回到余杭。
    出了机场，叶纤红的情绪才开始好转，见时间还早，决定带胡向阳去工厂和四季青那边转转。
    两人提了一袋京城特产，先赶到工厂那边。
    工厂那边现在在忙着赶工，车间里只听到一阵阵的缝纫机转动的嗡嗡声。
    杨涛此时正在车间后半段，检查刚完成的衣服，看到叶纤红进来，连忙迎了上来。
    “叶小姐。”才几天不见，杨涛的精神面貌已变了不少，整个人似乎变得非常自信和强势。
    “这是杨涛，黄山人，是我请的厂长。”叶纤红替他做了介绍，又把胡向阳介绍给他。“这是胡向阳，是我的男朋友。”
    两人握了握手，态度都比较客气。
    第十一章回家
    “怎么样？现在一天的产量，供应批发部还行吗？”叶纤红嫌车间吵，和他一起走到工厂门口，嘴里问道。
    “还是不够。”杨涛老老实实地承认。“茂琳姐这两天正和房东在谈，打算把这边的空余厂房，全部租下来。”
    “哦。”叶纤红点点头，也不在意。“这边的空厂房还有多少面积，靠开一家跟现在一样规模的工厂吗？你到时管得过来吗？”
    “厂房肯定没问题，我记得那边有一间厂房，比我们还大一倍。”杨涛显然也认真打听过。“至于管理，现在工人都是计件的，干活都不需我催，只要工艺别弄错，肯定不会出问题。”
    “那就好。”叶纤红一听，就放心了。
    等茂琳姐把厂房谈好，接下来服装的规模估计要扩大两倍了。
    原先二十多台机器，三十来个工人，这下子得有六十多台机器，上百个工人了。
    不过这都是小事，九十年代办工厂，只要有生意，一年规模扩大几倍，其实很正常。
    “这些是我从京城带回来的特产，你拿回去尝尝。”叶纤红从胡向阳提来的袋子里，拿出几包特产，交给杨涛。
    “谢谢叶小姐。”见自家老板去京城一趟，还给自己带了纪念品，杨涛连连道谢。
    “别客气。”叶纤红笑着摆摆手。“你好好干，到年底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后，跟他挥手告别，和胡向阳一起去四季青那边。
    那边这时候已空了下来，叶纤红进去时，再好看到王茂琳和几个店员在一起清点剩下的货物。
    “茂琳姐。”叶纤红走进门叫了一声。
    “咦，你们怎么来了？”看到叶纤红和胡向阳，她惊讶地问。
    “前天去了一趟京城，刚刚回来。”叶纤红回答道。“生意怎么样？”
    “很好。”王茂琳点点头，觉得当着几个店员的面不好说，于是和两人一起往外走，“现在基本上做多少卖多少，特别是好的款式，一个早上就没有了。”
    “那很好啊。”叶纤红很欣慰，这边交给她来管理，还真的做对了。
    “工厂那边，我打算先扩大两倍。”王茂琳直接说了结论。“对面的批发店，店铺也定了一个，买估计有困难，先租着吧。到时两个店铺同时批发，加上工厂那边，应该能暂时平衡。”
    “哦。”叶纤红点头应着，心里估算着产能。
    现在供不应求，等工厂扩大两倍再来供应两家店，等于一家店一天接近九百的产量，确实问题不大了。
    这样一天，两间店每月的收入就超过六十万了。
    做服装批发能这么赚钱，这真的远远超出了叶纤红的预期，看来这一块只能扩大，不能缩小。
    如果碰到麻烦，就算找林伯伯，也在所不惜了。
    叶纤红甚至怀疑，温俊的王子饭店，每个月赚的钱，也未必有自己两家批发店多。
    “其它就是店长的问题。”王茂琳等叶纤红消化了自己的话，接着又开口。“倒是有两个女孩子能力不错，做事也认真，我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可以，就提升他们为店长。”
    “这种事你做主好了。”叶纤红笑着说道。
    “嗯。”王茂琳笑了笑。“我只是趁着你来，跟你打处招呼而已。“唯一想跟你商量的，店长你觉得给多少工资合适？”
    这种事小红虽然放权给自己，但她还是觉得跟老板商量一下更好。
    “其它店有请店长吗？大约给多少工资？”叶纤红想了想，反问道。
    店长属于基层管理人员，有时候对工资待遇反而更敏感，稍不满意就会跳槽，叶纤红没有直接开口，免得犯经验主义的错误。
    “这边也有几家生意好的店请店长，大多五百一个月。”王茂琳显然已打听过了，直接把工资数说了出来。“不过其它待遇不一定，有的还有其它补贴。”
    “哦。”叶纤红点了点头。“我看这样好了，我这里给你两个方案，你了解清楚后，再决定用哪一个。一个是五百块基本工资加一成块的补贴。另一个是每月五百工资，年终给五千奖金。”
    给年终奖是前世常用的手段，可以让工人安心干下去，也是防止员工三心二意的手段。
    如果干不到过年，这钱就拿不到了。
    “年终奖五千，这是不是太多了？”王茂琳一听，吃了一惊。“给个二千差不多了吧！”
    “不多。”叶纤红摇摇头。“这是她们应得的，以后每年还会给他们加呢？只要他们好好看，五年后，我会给他们其它福利。”
    这不是叶纤红开空头支票，她们只要给自己干满五年，自己愿意出钱让他们在老家买一套房子。
    九七年的时候，房价虽然有些上涨，像余杭这边，已涨到近四千每平方了，想买一套七十平方的房子，得三十来万了。
    但是其它小县城，还不余杭的三分之一，十几万估计能搞定了。
    那时候自己都赚了几千万块了，拿出十几万奖励给店长，真的不算大方了。
    “那随你。”王茂琳想了想，没有继续反对。
    自家这点比较好，给钱从来不小气，这也是自己愿意安心给他打工的原因。
    “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回虞城了。”叶纤红看到天都要黑下来了，准备回虞城，又拿了几包京城特产递给王茂琳。“这是京城特产，你尝尝鲜。”
    和王茂琳告别后，两人匆匆赶回虞城。
    到家时，已近八点了，安安看到他们手里提着行李箱，连忙跑到门口帮他们搬进屋。
    “姐，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帮你们去煮面条？”把东西安顿好后，见两了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安安又叫道。
    说完，进厨房准备面条去了。
    胡向阳望了叶纤红一眼，心里暗暗好奇，以小红的德性，怎么舍得让弟弟去厨房干活？
    叶纤红斜了他一眼，一付你不懂的轻蔑表情，打开电视机，以葛优瘫的姿势看电视。
    很快，安安端着两碗面条出来了。
    两人此时真的又累又饿，也不客气，端起面条就吃。
    安安这种煮面条的方法，还是学自己的，就是清水煮开后，把挂面下去煮个半熟，捞起来后装在盆里，锅里下油，加入葱蒜爆香，加水煮开后放入面条，再加入其它配菜，比如现成的鸡肉、荷包蛋、酥鱼什么的，就算完成了。
    “好吃吗？”安安站在旁边，一脸期待地问。
    “非常好吃。”叶纤红回答。“手艺快要比我好了。”
    这么说或许有些夸张，不过咸淡确实不错，现在肚子又饿，味道自然更好了。
    看来自己在不家的时候，安安偷偷在学着煮面条。
    相对来说，炒菜比较困难，但是煮面条就简单多了，只有放调料的时候小心一点，多试几次，慢慢就掌握了。
    “嘿嘿——”被姐姐一顿夸奖，安安开心地笑了。
    吃完面条，见胡向阳放下筷子，准备继续去沙发偷懒。
    叶纤红一声不响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直到他心虚了，乖乖拿起空碗，进厨房洗了，她才轻松地笑了。
    不管怎么样？自己已经学会放手了。
    如果是以前，肯定会煮好面条，请胡向阳吃，吃完后又收走空碗去厨房去洗。
    说得夸张一点，自己就像老妈子一样，把他当老爷一样伺候着，事无巨细都不需要他操心。
    安安作业做到十点钟，进房去睡觉了，叶纤红检查一下门窗，也关门回房间了。
    去卫生间梳洗好后，两人坐在床上，胡向阳开始缠着她教自己修炼。
    “不是说要等外公同意才能教你吗？”叶纤红继续推脱。
    这当然是借口，现在的问题是，她还不知道该如何教他学这个。
    所以使了招缓兵之计，让自己好好想一想办法。
    “那你先练给我看看，学会了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能不能身轻如燕、飞檐走壁、踏雪无痕——”见小红不肯教，他又缠着她表演给自己看看。
    “停停停——”见他一口气说出几个成语，似乎还有往下的意思，连忙打断了他。“你想要看也可以，但是有一条，绝不能泄露给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的家人，朋友，兄弟，你做得到吗？”
    虽然相信胡向阳的为人，叶纤红还是担心他一时头脑发热，向赵大成这样死党面前炫耀自己的能力，那就麻烦了。
    “行，你放心吧，我谁也不说。”胡向阳用赌咒发誓的语气说道。
    “如果你敢说，我也有办法。”叶纤红作出个恶狠狠的表情。“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会让你从这外世界上消失，明白吗？”
    见胡向阳睁着眼睛只管点头，叶纤红从床上坐起来，拉着他来到阳台。
    这时候已近十一点，小区周围已是万籁俱寂，除了偶尔有电视剧的声音，从某户门窗没关系的人家里漏出来。
    叶纤红家在三楼，从这里往楼下望去，差不多有十米高。
    离阳台大约五六米的地方，有一颗高大的樟树，是小区建好后，从别的地方移植过来，现在已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