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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绝品贵妻 | 分类:历史军事 | 作者:墨十泗
“嗯。”君倾淡淡应了一声。
只见小家伙将珠子捏在指尖,抬起手对着透过窗户的光线,昂起头,边盯着指尖的珠子看边好奇似地慢慢转动着珠子。
小家伙定定盯着手上的珠子看后,忽然惊喜地转头对君倾道:“爹爹爹爹!这颗红珠子里也有像鸟儿一样的图案!”
“嗯。”君倾道,“珠子里的禽鸟流纹可与之前的一样?”
“嗯……”小家伙又再转头看向指尖拈着的对着光照的血玉珠,看得极为认真的,也极为认真地回答君倾的问题,“回爹爹的话,不一样的,原来爹爹给过阿离的两颗红珠子里面,一个是像正在飞着的大鸟,一个是像刚刚会飞的小鸟儿,这个,嗯……像一只张开翅膀正要飞起的大鸟,和前边的两个都不一样的。”
“我知道了。”君倾没有再问什么,而是道,“去将青鸟拿过来。”
“嗯嗯,阿离这就去!”小家伙没有问君倾为何要把青鸟拿过来,就像他知道君倾一定会说这句话一样,点了点头后将手上的血玉珠又放回君倾手里,一边道,“爹爹先拿着红珠子哦,阿离去拿青鸟!”
君倾微微曲起五指,轻握住了阿离放回到他手心里的血玉珠。
张开翅膀正要起飞的大鸟么?
还差三颗,不知他的时间可够。
就算足够时间那到剩下的三颗血玉珠,又是否够时间将青鸟带回去?
他若是带不回去,阿离自己一人不知何时才能回去,阿离自己,又是否回得去?
阿离……
君倾微微侧转头,“看”向床榻上沉睡的朱砂,不由将手中的血玉珠抓得更紧了些。
“爹爹。”小家伙在这时走到了君倾面前来。
只见小家伙怀里抱着一个一尺七寸左右高两尺左右宽的大鸟朝君倾走来,一只鼠李雕刻成的大鸟,大鸟翅膀微张,呈一副即将振翅而飞的模样,大鸟表面涂着一层深青色的涂料,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青鸟。
只是,这只欲振翅而飞的青鸟木雕,雕琢手法异常粗糙,不,或许不能说是粗糙,而当说是古朴才对。
因为它虽没有如今的所有鸟兽雕品一般的精细及栩栩如生,可却明显看得出这只青鸟木雕的每一刀都刻得极为认真,虽然技法拙劣,却饱含用心。
便是这青鸟身上的深青色涂料,也看得出是极为用心一点一点涂抹上去的,便是连那些刻着鸟羽的凹槽里,都涂得不留一点空处。
这只青鸟木雕,距今似乎年岁已极为久远,因为面上的深青色涂料已深沉得有些发乌,鸟背上的涂料剥落了些,从鸟背上已剥落了涂料的地方和未土涂料的鸟爪可以看到鼠李的本色,已是呈深乌褐色,可见年月已远。
这尊青鸟木雕很重,小小的阿离抱着很吃力,只见他小小的双手直打颤,双脚也走在打颤,他走的每一步都很稳很小心,生怕把怀里的青鸟给摔了。
小家伙吃力地将青鸟放到了床头旁的小几上,气喘吁吁地对君倾道:“爹,爹爹,阿离,阿离将青鸟抱过来了。”
君倾稍稍沉默,待小家伙多喘了几口气后,他才又将手中的血玉珠递给小家伙,道:“嗯,将珠子放上去吧。”
“是,爹爹。”小家伙接过血玉珠,转身面对着小几上的青鸟,认真想了想后,为难地问君倾道,“爹爹,阿离不知道这颗红珠子要放在哪个位置……”
小家伙之所以为难,是因为这只青鸟,没有眼珠,它“有眼而无珠”,那本该雕刻着眼珠子的地方,没有眼珠,只有两个圆形的凹槽,似乎这两个凹槽原本放着什么东西似的,而这东西,就正好是青鸟的眼珠。
可现下,不见眼珠,只有凹槽。
而这只青鸟身上,并不止它眼里有这样的圆形凹槽,它的两边翅膀上也有同样的凹槽各一个,心口位置有一个,微张的喙里也有一个。
它全身上下,这样成人指甲盖般大小的圆形凹槽,共有六个。
而现下,只有鸟喙及心口位置的凹槽不是空着的。
那里,各镶放着一颗与阿离手上血玉珠一般大小一般色泽的血玉珠,唯一不同的,是珠子里的流纹。
鸟喙里的玉珠流纹是一只堪堪会飞的小鸟模样,而心口位置的玉珠则是正在飞翔的大鸟模样。
阿离看着青鸟眼中及翅膀上的四个大小一样的圆形凹槽,为难极了。
爹爹说过,这个珠子不能乱放的,只能放这样的红珠子,还要看着珠子里的图案来放,放错了,青鸟是飞不起来的。
他不要青鸟飞不起来。
可君倾没有给小家伙答案,只是问他:“你觉得应当放在哪个位置?”
“阿离,阿离不知道……”小家伙为难得快要哭了,只听他难过道,“没有红珠子,青鸟飞不起来,可,可是没有红珠子,青鸟什么都看不到,就像爹爹一样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阿离,也看不到娘亲和大家,阿离想要青鸟飞,可阿离也想青鸟看得见……”
“爹爹……”小家伙说着,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床沿的君倾,将小小的手伸出,却又在伸出一半的时候收回手来,盯着君倾没有反应,他才又重新伸出手,轻轻抓上了君倾的手,更难过道,“爹爹,阿离想要四颗红珠子,这样的话,青鸟能看得到,也能飞起来,可是……阿离只有一颗红珠子……阿离不知道放在哪里……”
小家伙的小手很温暖,轻抓着君倾的手,让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小家伙手心那小小少少的温暖。
君倾没有将小家伙的手拂开,只又是稍加的沉默后才道:“那你就好好想清楚,这颗血玉珠是当放在青鸟的翅膀上,还是放在青鸟的眼睛里。”
他依旧没有给小家伙答案。
小家伙亦没有再问,而是转了身重新面对着青鸟。
只见他看看自己手里的血玉珠,再抬头看青鸟,看了很久,才见他抬起手,将手里的血玉珠放到了青鸟的左眼里,一边认真地与青鸟说话道:“大青鸟哦,虽然阿离很想你能飞,但是阿离更想你能先看得见,因为阿离的爹爹也看不见,阿离想让爹爹像大青鸟一样可以看得见,所以阿离就先给大青鸟的眼睛放红珠子。”
君倾的眸子蓦地晃了晃,垂眸“看”着小阿离。
只听小家伙又道:“但是大青鸟放心哦,爹爹会给大青鸟把另一只眼睛找回来的,也会给大青鸟把翅膀上的珠子找回来的,爹爹很好很好的!嗯……那时候大青鸟就看得见又能飞了!大青鸟要和阿离一样相信爹爹哦!”
“爹爹爹爹,阿离把红珠子放到了青鸟的左边眼镜里,阿离放得对不对?”小家伙和青鸟说完话,才又转身看向君倾,很是小心地问道。
他很怕自己放错了。
却见君倾微微点了点头,道:“对了。”
“真的吗真的吗!?阿离真的放对了吗!?”小家伙很紧张。
“嗯。”君倾又微微点头。
“大青鸟大青鸟!阿离放对了哦!大青鸟现在能看得见了哦!大青鸟你看见阿离了吗?”小家伙说着,还伸出手在青鸟面前晃了晃。
木雕的青鸟又如何会有反应。
小家伙扁了嘴,失落难过的模样,小小声地对君倾道:“爹爹,青鸟不理阿离,是不是阿离放错了,青鸟看不见阿离?”
“不是。”君倾神色认真道,“它看得见,只是它不会说话,所以你听不到它在心里说的话。”
“那青鸟是看到阿离了吗?”小家伙很天真。
“嗯。”
“那爹爹能听到青鸟在心里说的话吗?”
“嗯。”君倾面不改色,“它说看到阿离了,正与你道谢,感谢你让他有了眼睛。”
“真的吗真的吗?”
“嗯。”
“那为什么阿离听不到青鸟在心里说的话呢?”
“因为你还小,待你长大了,便也听得到了。”
“可是阿离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呢?”
这一次,君倾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你现在就在长大。”
他的阿离,已经很懂事了。
小家伙不懂,是以便拧着小脸在认真地想着君倾的话,却还是如何都不能理解君倾的话。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君华恭敬的声音:“大人,小公子,午膳已准备好,大人与小公子可要现在用?”
“端到厅上来。”君倾道。
“是,大人。”
君华应声退下后,君倾才又对小阿离道:“用过午膳后与你娘亲一同歇息吧。”
“爹爹和阿离一块儿吃吗?”小家伙问得小心。
君倾沉默少顷,才淡淡应了一声,“嗯。”
小家伙高兴极了。
可下一瞬他又拧巴起了小脸,一脸的不安,趴到了床沿上,趴在朱砂的枕头边,定定盯着朱砂看了又看,而后不安地问君倾道:“爹爹,娘亲很难过吗?要睡很久吗?”
“不难过了,你已经替你娘亲疼了。”今日的君倾,难得地与阿离说了好些话,不再都是一个“嗯”字,“睡不久,日落前会醒来。”
“嗯!”听到君倾说朱砂不难过了,小家伙才舒开揪拧的小脸,用力点了点头。
君华很快便将饭菜端到了厅中来,君倾便与小家伙到厅中去了,净了手,才坐到圆桌边。
小家伙乖巧地给君倾盛了饭,踮着脚将碗筷一齐放到君倾面前后,这才爬上君倾身旁的凳子,拿起了筷子,道:“爹爹,阿离给爹爹夹菜可以吗?”
“嗯。”君倾没有拒绝一脸期待的小家伙。
小家伙便高兴地给君倾夹菜,还边夹边给君倾说这是什么菜,小家伙只顾给君倾夹菜,根本就没有要收手的意识,直到君倾的碗里堆了小山坡一样满满的一碗菜,候在一旁的君华这才忍不住提醒他收手,小家伙这才停手。
可他停下手后没有着急着给自己夹菜,而又是一脸期待却忐忑的神情看着君倾。
君华亦是看着君倾,却不是像小阿离一般既期待又忐忑,因为他知道君倾一定会吃完阿离给他夹的菜。
在这种事情上,君倾从不会让小家伙失望。
君华之所以看着君倾,是因为他面色很不好。
君倾捧起了碗,可就在他正要夹起碗里的菜时,那本是好好坐在凳子上的小阿离忽然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跑到君倾的左手边,抓着他的衣袖,边盯着他的左手腕边着急道:“爹爹受伤了!爹爹手腕上有血口子,还有血!”
“无事,吃饭吧。”君倾轻轻拂开了小家伙。
可他才将小家伙拂开,小家伙又巴了过来,紧抓着君倾的衣袖不放,着急得快要哭了,“不要不要不要!爹爹会疼的!阿离不要娘亲疼,阿离也不要爹爹疼!”
君倾放下碗筷,将被阿离抓着的衣袖往上拉了拉,以盖过手腕上的伤口,本是又要将小家伙拂开,君华不忍小阿离被君倾拂开而伤心难过,便在这时有些着急地唤了他一声,“大人!”
小家伙却也在这时松开了君倾的衣袖,他还没有被君倾拂开,他是自己跑开了,跑回了他的卧房里,跑开之前急忙忙道:“爹爹等等阿离,阿离给爹爹包扎伤口!”
君倾没有拦阻小阿离。
小家伙跑得很急,急得险些被卧房的门槛绊倒,使得君华慌张道:“小公子当心!”
待见到小家伙站稳后,他才舒了一口气,继而才看向君倾,还未来得及说上什么,小家伙便从卧房里慌忙忙地跑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堆物事,君华见着他怀里一堆物事里倒放着的剪子,不由又紧张道:“小公子当心剪子,莫伤了自己。”
小阿离这会儿分不出心去听君华的话,只跑回到君倾的左手边,踮起脚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放到了君倾手边,随即紧张小心又担心关切地问他道:“爹爹,阿离想帮爹爹包扎伤口,可以吗?”
君倾不语。
小家伙有些害怕,害怕君倾生气,却还是鼓起勇气,再一次小心翼翼地问道:“爹爹,可以吗?阿离会包扎伤口的,阿离会很小心很小心,不会让爹爹疼的,可以吗?”
小家伙对自己的爹爹,可谓是又爱又敬却又怕。
君华也有些替小家伙紧张,因为君倾沉默了太久。
久到小家伙以为君倾生他的气了的时候,君倾才对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小家伙根本就顾不得高兴,而是小心地将君倾的衣袖先往上别,再拿干净的帕子替君倾擦掉伤口边的血渍,一边喃喃道:“阿离给爹爹上药哦,上了药爹爹就不疼了。”
小家伙掌握不好力道,使得帕子总是戳到君倾的伤口上,使得他惊慌地抬头看君倾,见着君倾一脸淡漠没有反应,小家伙才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