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行？”江凌月一愣，转身看去，只见男子俊俏的眉眼罩上了一层寒霜，如同深秋里的一层银白，不算冰冷刺骨，却是退回了最初的冷漠。
    这几年来他始终温柔相待，温柔的让她忘了，他们最初见面之时他就是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突如其来的冷漠冲击着她的心口，她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想说不要走，可话到了嘴边，千回百转后变成了：“什么时候？”
    她果然不会挽留自己。
    凌千川心里苦笑一声，最后的希望也落空，就像那脆弱的蒲公英，一阵风吹来便散了一地。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明日清早启程。”
    他说完，再次转身离去。
    这一次，没有停留。
    “娘子，为何不挽留？”裴颜看着那人离去的萧索背影，只觉得心中凄然。
    江凌月想要忽略掉心口的不舒服感觉，但怎么也无法如愿，只能扯出一抹苦笑：“他……值得更好的。”
    凌大夫就像高岭之花，应该被人捧在心口好好专心呵护一辈子。
    可她已经有了裴墨，有了裴颜，她的心注定不能为他一人停留，便不想耽误了他。
    如果……
    如果她当初一睁眼看到的是他，就好了。
    吃午饭的时候凌大夫不在，裴颜说他去逛街了，因为要给师傅、和师兄弟、师姐们买礼物。
    江凌月不愿揣测这其中有多少是想要避开她的意思，吃过饭，她收拾了一下，宫里的人就来了。
    凌风国的皇宫相比于赤焰来说更加温婉、精致一些，虽然依旧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却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土豪感。
    宫人把江凌月带到了鎏月殿外就停了下来，恭敬道：“江小姐，女皇就在殿内。”
    大殿里没有多余的宫人，只有一个高挑美丽端庄凌厉的女子。
    可一看到江凌月，女子凌厉的眉眼便软化了下来：“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更喜欢赤焰那边的刚猛美男，乐不思蜀了！”
    江凌月“噗嗤”一笑：“别扯，一群被封建思想荼毒了家伙，有什么好乐的？”
    女子正是江凌月前世的闺蜜，腾芸。
    其实说起两人能成为朋友这件事，也是很玄学。
    江凌月是佣兵、是杀手，最不屑的就是“朋友”这种东西。
    尤其是软绵绵的没有半分攻击力、遇事只会哭唧唧的软包子，她更是深恶痛绝。
    可偏偏，她认识老芸的时候，这丫还没成为后来高高在上、令人不敢逼视的霸道女总裁，而是一个被渣男伤了也只会哭唧唧的软包子。
    正好那时候江凌月接的任务人和老芸所在的滕氏集团有点关系，就亲眼目睹了这丫从被甩、被求和、再被甩和再被求和的全过程。
    说这丫软，她是真的软啊。
    那渣男明显就是在PUA，试图把她当成自己的专属捞金和泄欲工具，可这女人就是看不清。
    正好那阵子江凌月心情不错，实在看不惯这女人没出息的样子，就出手帮了她，让她看清楚了渣男的尿性。
    好在这丫虽然软却不算蠢，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只是被玩弄的对象而非爱人，从前那些她以为的美好画面也不过是渣男设计出来的专门用来欺骗她的套路，她痛定思痛之后就果断抽了身。
    渣男又想故技重施求原谅，腾芸没再给他机会。
    后来渣男恼羞成怒，居然想直接绑架她，并找了几个壮汉想要轮了她，然后拍下视频，以此来威胁她，让她继续当他的移动小金库。
    江凌月当时正在附近执行任务，发觉不对就顺手把人给救了。
    然后……
    这丫不缠着渣男了，就连男人都不看了，居然缠上了她。
    往女皇陛下身边一歪，江凌月没什么形象地侧卧在软榻上：“先说好，我这个人懒，你偶尔找我帮忙还行，但别想给我塞个官名把我套牢。你知道，我最讨厌麻烦的事儿。”
    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立马苦下了脸：“可是老江，我真的需要你。你知道的，我现在内忧外患，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国内还叁不五时地出点天灾人祸，我头都快秃了。老江，你就帮帮我吧！”
    江凌月挑眉：“合着我没来的时候你就没内忧外患，没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没天灾人祸了？”
    “咳咳……”托词被拆穿，腾芸摸了摸鼻子，却不怎么觉得尴尬。
    她顺势躺在了江凌月的腿上，拿了个蜜桔递给江凌月。
    江凌月把手侧到一边剥橘子，正准备掰下一瓣塞进某女皇的嘴里，却听某人红唇一张一合，说出了让她恨不能立马将人踹出去的话。
    “你来之前，认命的诏书已经发出去了。我说你去年你救过我的命，所以收了你做义妹，封了个二品定远侯……”
    眼见江凌月脸色越来越难看，某人声音也越来越小，乖乖地、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
    “你大爷！”江凌月险些掐死这个女人。
    她现在虽然有点儿势力，但顶多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地下组织的头目。
    额……虽说这个地下组织的成员遍布整个大陆，搜集了来自各方势力的资料吧。
    但！
    她怎么说也是个黑的！
    就这样让她当了皇亲国戚真的好吗？
    腾芸自知惹恼了这位姑奶奶，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还准备了宫廷御宴想留她吃饭，但江凌月气都气饱了，吃毛。
    最后俩人拿出了两国谈判的架势。
    腾芸终于得偿所愿，让江凌月领下了定远侯这个爵位，还给了她一部分兵权。
    江凌月则是不怎么满意地争取到了不上朝的特权，除非两国打起来了，或者刺客杀到了皇宫，否则别想逼着她去上班。
    别人家被封了爵位都是欢天喜地的，肯定要广发帖子，邀请朝中的官员过来混个眼熟。
    而江凌月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二品侯奶奶却是个奇葩，从被赐了爵位开始就进入了神隐状态，让那些想要想要探探她的底的人找不到机会。
    当然，那都是后话。
    彼时，江凌月正站在宫门口，看着不远处蹒跚学步的小包子。
    小包子约莫两叁岁的样子，走路歪歪扭扭，身旁的宫人小心翼翼地跟着，一脸紧张的模样，生怕磕了碰了。
    更远的地方停着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一阵风吹过，卷起了窗帘，露出了少年初长成的俊俏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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