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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鹿门歌 | 分类:都市言情 | 作者:凝陇
万梅山庄的几位大弟子眼见金如归奔着庄主而去, 忙在台阶上雁翅排开,最快速度摆出个文家惯常用来御敌的寒梅剑法,试图将金如归拦下。
可这等剑法许能拦住寻常的武林高手,却奈何不了金如归。
只听一阵锐器铿铿锵锵声,金如归绕着那阵法纵了一圈, 竟将众人的剑引得绞在一处, 而他自己则凌眉一笑, 怀中抱着那女子,轻轻一跃, 立于众人剑圈当中。
等那几名弟子狼狈的拼命往后扯剑却不得时, 他讥讽笑道:“文一鸣,瞧瞧你养的这帮酒囊饭袋!”
说着,面色一厉, 身子先是猛的往下一沉,将众人的剑震落在地, 复又腾空而起, 接连踩过众人的肩头,抓向立在廊下的文峥。
他料定文氏父子身上定有坦儿珠, 决定暂不理会旁事,先将他二人身上藏的那块坦儿珠抢来再说。
然而万梅山庄名下弟子何止数百人,不等寒梅剑阵告破, 旋即又有十余名子弟摆出旁的剑阵, 齐齐刺向金如归。
而秦晏殊姐弟及李由俭这时也已率领门下弟子杀至。
金如归攻势再度遭阻, 只得耐着性子对付第二波阵形。
殿外又比殿内开阔许多, 众人打斗时更好施展手脚,于是都陆陆续续涌到殿外,好对付四面八方涌来的昭月教教徒。
平煜虽然极愿意金如归和文一鸣打擂台,但因金如归出人意料将假傅兰芽掳走,为了不引人怀疑,只好将戏做足,使出招式缠住金如归。
因太过紧急,都来不及跟大哥打声招呼。
平焃立在殿前的阔台上,先是拔剑刺死一名从身侧偷袭而来的昭月教教徒,随后将剑直指上空,沉声喝道:“封住山庄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进出!防人点火!”
都尉府的军士素来训练有素,听训,立即如潮水般散开。
平焃说罢,按照先前跟平煜所约定的那样,率领底下几位精兵强将,径直越过人潮,跨入殿中。
在平焃进来时,邓安宜和李攸正好一前一后出去。
时机掐得刚刚好。
旁人只当平焃有意在大殿中坐阵,无人想到他竟是为了保护珠帘那位“假的”傅兰芽而来。
邓安宜见了平焃,倒是不忘见礼,却因急于察看殿外情形,只匆匆一拱手,便迈步出了殿。
他虽然已经认定金如归怀中那女子便是傅兰芽,但他素来审慎多疑,先前本已到了殿门口,又停步,疑惑地往珠帘后那名端坐不动的女子瞅了瞅。
为求万无一失,他打算趁此时殿中人少,令手下不动声色到帘前确认一番。
谁知刚一转身,就看见李攸从珠帘前的台阶上走下,径直朝殿门口走来,浑然没有留在原地看护帘后之人的打算。
邓安宜不知帘外撒了七绝粉,见李攸不打算继续留在殿中,怔了下,越发确定自己的判断,再也不肯浪费功夫理会帘后之人,回头,抬步便出了殿。
李攸咧了咧嘴,好整以暇地走到殿门口,跟平焃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眼色,跟在永安侯府一干人等出了殿,
傅兰芽人在珠帘后,正惴惴不安地朝殿门口张望,眼见平焃率人走到殿中坐下,一手持了几上的酒盅,另一只手,却握着竖立在腿侧的长剑,一切都遵照平煜先前的安排,半点未算错,略松了口气。
这时,因各门派掌门人也到了殿外,见门前战得正酣,忙下令将各自门下子弟召集在一处。
如此一来,原本乱糟糟挤作一堆的各大门派子弟终得分散开来,在自家掌门人的带领下,合力御敌。
再加上都尉府的一众兵士强势加入,殿外局面终于稍稍得以控制,不再混乱不堪。
只是昭月教教徒行事惯来下作,招式防不胜防,兼之人足有近百之众,一时间难以克制。
陆子谦眼见金如归怀中女子迟迟未被救下,忧心如焚,可惜他没有武功,自保都尚且困难,只得转头对洪震霆拱手道:“洪帮主,金如归手段残忍,时间一长,恐怕他会对傅小姐不利,还请洪帮主帮忙尽快将傅小姐救下。”
洪震霆震开身边几名昭月教教徒,见陆子谦满面惶急之色,应道:“金如归实乃武林一害,我等怎会看着他残害无辜?陆公子不必多言。”
说话间,将陆子谦交由他门下那几名长老看护,自己则拔地而起,直往金如归掠去。
金如归被一干武林高手团团围住,虽然武功盖世,时间久了,到底有些左支右绌。
后因手底下十一名奉召赶至身边,屡出怪招,替他解围,总算腾出手来,在虚晃一招抓向文一鸣的胸口后,忽然调转方向,出人意料抓住文峥那柄明晃晃刺向自己喉头的长剑。
接着,趁文峥来不及松手,将其猛的往自己身前一拽。
在一片万梅山庄子弟的惊呼声中,他左手扯住文峥的衣领,右手紧紧掳着“傅兰芽”,整个人如同箭矢一般冲天而起,几个筋斗,翻到了大殿的屋檐之上。
文一鸣心神大震,忙欲追上屋檐。
金如归却一把扣住文峥的喉咙,立在叠瓦上,冷笑道:“文一鸣,你的宝贝独子在我手里,若是还想让他多活几天,你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有半句虚言,单等着替你儿子收尸!”
文一鸣眼见文峥脸色发紫,心知金如归绝不会手下留情,且从他扣住儿子那只手的力度和位置来看,只需一眨眼的功夫,便能将文儿子的喉咙掐断。
他一时间肝胆俱裂,忙展臂拦住身后的一干子弟,咬牙道:“想问什么!”
“红棠是不是你杀的?”
此话一出,文一鸣自觉身边射来无数道视线,眼皮不自觉跳了一下,握了握拳,面如死灰道:“是。”
周围顿时如炸了锅一般发出嗡嗡声。
平煜在一旁冷眼看着,见状,牵牵嘴角。
金如归眸色一厉,眸子眯了眯,又道:“你身上有几块坦儿珠?”
文一鸣猛的抬头,厉声道:“一块都无!”
金如归手上力度加重,文峥被掐得眼睛一翻,鼻翼因着呼吸困难而翕动起来。
文一鸣声音发颤,铁青着脸,一字一句道:“一块都无!你若不信,何不直接取了我的性命!”
平煜见文一鸣情状不似作伪,有些纳闷,难不成此人手中真没有坦儿珠?
那最后一块又在谁手中?
他思忖着,目光缓缓滑过廊下一干人等。
这时,就听金如归骂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这些年你处处跟我作对,背地里不知耍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伎俩,杀人越货半点不手软,人人都道你是大善人,我却知道你十足是个伪君子,等我先杀了你的宝贝儿子,再来结果你的性命!”
手指屈起,欲要掐断文峥的喉咙,文一鸣眼睛赤红,骂道:“你这魔头,我跟你拼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不远处树稍忽然传来一道锐响,来势凌厉,破空而至,直指金如归的后背。
金如归耳廓微动,不等那箭射中自己背心,猛的俯身往前一探,因他动作奇快,那箭险险贴着他的头顶擦过。
等他直起身,回头一顾,就见那树稍人影一纵而逝,分明是都尉府的军士。
因着这番变故,他扣住文峥喉咙的那只手不自觉松懈了几分。
文峥本就武功不弱,趁势屈肘往后一击,狼狈的就地一滚,在金如归再度抓住他之前,从屋檐上滚落。
万梅山庄的众子弟忙一拥而上,文一鸣将儿子一把扯到身后护住,示意身边几名大弟子速速护送至山庄后头,再莫以身涉险。
金如归未能借文峥弄到文一鸣手中的坦儿珠,心知自己之前想岔了,默了一瞬,立在瓦片上,居高临下扫过殿前,忽然瞥见远远立在一旁的邓安宜,心中一动,想起此人来金陵后的种种动态,暗道,难道是这厮……
从屋檐下跃下,越过向自己扑来的众人,直奔邓安宜。
平煜追了两步,见金如归果然又将矛头对准了邓安宜,心中自是称意,忍不住跟李攸对了个眼色,只拔刀跟在后头,喝道:“金如归,速将傅小姐放下!”
邓安宜没想到文一鸣手中根本没有坦儿珠,错愕了一瞬,眼见金如归说翻脸就翻脸,率领一干昭月教的教众朝自己杀来,连忙后退两步,低声道:“迎敌。”
拔剑,调转剑身,冷冷看着金如归逼近。
本以为金如归多半会先拨开外围的护卫,再来对付他,谁知金如归到了跟前,竟猛的调转身子,重重踏上一旁的廊柱,借着这势头,如破土而出的春笋般,一飞冲天,随后径直越到永安侯府护卫头顶,直冲而下。
邓安宜防不胜防,眼见金如归从顶上灌入,避无可避,为免被金如归一招毙命,只得出于本能击出一掌,与之硬抵,持剑的手却刺向金如归的肩头。
本已追至近前的洪震霆等人见邓安宜武功卓绝,眼前掠过一丝疑惑。
尤其是跟镇摩教打过多年交道的白长老及秦晏殊姐弟,见邓安宜出招的手法眼熟,都诧异地停下了脚步。
平煜和李攸见状,先前的猜疑愈发成形,这邓安宜果然大有古怪。
激战一晌后,因着邓安宜与金如归勉强可拼个平手,加之永安侯府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倒未叫金如归占到便宜。
而昭月教的教徒却因着几股势力并作一处,渐渐有些不支,一个下午过去,死伤不少。
到了日暮时分,十一名奉召终于被秦勇及李由俭率领两派人士打伤了一半。
金如归顿时如同失去了左臂右膀,被十余名顶尖高手围在当中。
他混战了一下午,见平煜始终未能近身将他怀中那名女子救走,终于起了疑心。
他脑中飞转,加之有意试探平煜,忽从怀中掏出一个流火弹,往身后的大殿掷去。
这东西沾火就着,很快便会让整座大殿陷入一片火海中。
掷出后,他立即将目光投向平煜。
果然,平煜一见殿中着火便面色大变,再也无心恋战,往后一纵,便直奔大殿。
“平郎,你竟敢耍我!”金如归心知上当,太阳穴突突直跳,猛的一掌拍向怀中那人,便欲当场结果了这人性命,再去找平煜算账。
谁知那人早有准备,不等他出招,早用手中握住的匕首刺向金如归的下腹命门。
这招式蓄势已久,一旦出手,断难抵挡。
金如归心知厉害,腹部出于本能往后一缩,再也无暇顾及维持原有招式,加之身后已逼来洪震霆等人的浑厚掌风,他一心两用,怀中那人竟如灵蛇一般就此逃脱。
他来不及细看那人是谁,因此时平煜已背着傅兰芽从火海中奔出,
秦勇看见平煜情状,这时才确定珠帘后那女子才是傅兰芽。
见平煜舍命入火海救傅兰芽,心头微涩,但见平煜身后紧跟着平焃等人,想来傅兰芽因着平煜大哥在殿中相护,未有半点伤损,又暗自松了口气。
李由俭在一旁,将秦勇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眸光冷了冷。
“平郎!你骗得我好惨!”金如归素来自负,由来只有他欺刷玩弄旁人,焉能被旁人耍得团团转,眼见平煜现身,怎能忍下这口气,便要突出重围,找他算账。
但环住他之人足有十余个,个个武功不凡,一时难以突围。
而离他最近的便是王世钊和李由俭。
见金如归气势汹汹欲对付平煜,王世钊正好称意,忙作不敌,往后一闪,露出大片空隙。
嘴里不忘道:“秦当家,快来护住平大人,我这边已经抵挡不住了。”
此话一出,李由俭心头一刺,身形微滞。
金如归身手何等迅疾,当即挥出一掌,将李由俭劈飞一丈之外。
如此一来,他眼前再无阻拦,急忙突围而出,抓向平煜。
因这番变故突如其来,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
平煜更因背着傅兰芽的缘故,双手暂未得空。
平焃虽在平煜后头,却因视线阻挡,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妥。
金如归于是毫无阻碍到了平煜跟前,往前一探,趁其不备,一把揪住平煜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扯到半空中,冷笑道:“今日我定要好好跟平郎算上一账。”
平煜见骤然生变,唯恐波及傅兰芽,忙欲松手,好让傅兰芽落地,谁知金如归趁他分神的功夫,快如闪电将手中一物震碎,拍到了他的鼻下。
傅兰芽在后头看得真切,不知何物,忙欲伸手阻拦,却怎敌得过金如归的身手。
金如归不怀好意对平煜道:“这东西专为了对付你这等不听话之人,一会你要么让我称愿,要么就全身血脉暴毙而亡。”
“放你的屁!”平煜急忙屏息,到底晚了一步,一时间躲闪不及,吸了个正着。
只觉那东西辛辣无比,直冲喉管。却顾不得细究,四下里一看,忙将傅兰芽扔下,口中道:“秦当家,接好傅小姐!”
傅兰芽不知那是何物,正是心惊胆战,谁知身子陡然一空,平煜已将她扔向急追而来的秦勇怀中。
秦勇听得平煜那声托付,不敢慢怠,忙一把将傅兰芽接了个满怀,扶着她站好。
傅兰芽仓皇中说了句谢,便扶着秦勇的胳膊,满心焦急抬头往上看,就见平煜已在半空中跟金如归交起手来。
再环视一周,就见四周围的火势已然彻底失却控制,借着风势,沿着大殿,如火龙一般迅速朝周围的花木扩散开去,眼看便要将几座楼台亭榭一并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