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程氏和沈氏互相担保贷款，不是一人一亿而是一共一亿，我拿了四千万，你父亲和爷爷拿了六千万，因为这个渠道是他们给我的。”沈腾说着叹了口气，“本来我们拿到钱之后，就该不过问对方消息，钱怎么用都是对方的事，但是出现了一个变故。”
    “那年的金融海啸让我们险些失去一切，在这场风暴里我跟你父亲走了全然不同的两条路，我的路是将这些钱拿去投资，至于公司的空缺我暂时用了自己的钱顶上，算是孤注一掷。”
    程寒川颔首，他对沈腾这个举动还是非常喜欢的，他既拿到了钱也没有伤害任何人。
    “可是，公司的窟窿也不小，渐渐的我没有办法，只好走上你父亲的那条路，一是从投资者那里拿钱，二是……那一年，我跟你父亲公司的账本上出现了五个亿的窟窿。”
    “你们挪用公款？”程寒川皱眉。
    “算是，也不算是。”沈腾苦笑道，“在那个情况下，让公司活着，让自己有更多钱才是正确之举，你父亲的钱拿去建了赌场，而我，买了黄金和地皮。”
    “很快，许多年过去了，我买的地皮和黄金都升职了，我卖掉了一部分，填了一部分窟窿，让那个窟窿看起来不那么大，公司也越做越大，也就是在那时，你母亲死了。”
    程寒川冷峻的面容上浮出一抹怒意，他握紧双拳，一字一顿道：“我母亲？”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你父亲将公司的法人转给你母亲，然后再安排杀手伪造成医疗事故，当然，这一切，你母亲，其实心知肚明……”沈腾咬紧牙关，一拳狠狠砸在窗台上，“可是，就算一个人甘愿为了一个人去死，那个人就能毫无心理压力的看着她去死吗？”
    “你跟我母亲关系很好？”程寒川听到这些已经麻木了。
    这些年他在程家经历的一切，不比这个痛苦？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因为人的心会越来越麻木，因为痛觉会越来越弱，到最后，只剩下一地的心脏碎片，也就只有到那时，人才会明白，所谓的疼痛，就是割舍与得到。
    “好？如果当时没有海外留学的事，可能我会是你的父亲。”
    程寒川瞳孔猛得收缩。
    “所以我的女儿跟你在一起，倒也是挺好的，只是，我并不是一个好父亲，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我去找了你父亲，与他争执，但最后却落得昏迷不醒的下场，也是那时我才知道，他居然跟秦柔有染。”
    “父亲跟秦柔……”程寒川呼吸加重。
    “你对你父亲所有的怀疑都是真的，而且只少不多，寒川，我本不该让你们去冒险，可如果我为饵，然后将你父亲绳之以法，又有何不可呢？”
    计划，就在那个夜展开。
    第一步，放出沈腾苏醒的消息，但并不办理出院。
    第二步，等待秦柔接应沈腾，沈腾故意装作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第三步，秦柔和程建华认为沈腾还可以继续利用，因此打算绑架他，要他手上的股份，在完成对沈家的占有同时解决掉沈腾，也就是在这一步，程寒川需要保证沈腾的生命安全。
    而如今。
    就是最后一步。
    “的确是我这个老不死的你才会落得这个下场，可是，可是，建华啊，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怎么舍得，你怎么下得去手，那是你的发妻啊。”沈腾说得痛心疾首，眼眶都红了。
    “就因为她是我的妻子，为了我的理想和报复而死，死得其所！”
    如果说。
    之前程寒川还对父亲有任何一点期待，如今，就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结束吧，让这一切解释吧。
    “佐漾，把人带走。”程寒川说完，转身，他向外走的每一步都很缓慢，像是拖着步子似得。
    沈意晚立刻上去搀扶他。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算计，这是程寒川对付程建华的算计，这是程寒川布局许久才完成的算计。
    顾彻轻挠眉梢，侧身向王初筝：“初初，我们走吧。”
    王初筝抱着手臂跟在他身后离开别墅，阳光非常刺眼，她眯起眼，看着身边的男人，心都被填满了，她心情大好，不由得打趣身边人：“顾彻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十月二十七号吧，我约了另外三个人，到时候告诉他们这件事。”
    王初筝突然愣住。
    “顾彻哥，你什么时候约了他们？”
    “一年半之前，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约他们有何不妥吗？”顾彻笑着问身边人。
    王初筝摇了摇头：“挺好的，你朋友不多，珍惜他们。”
    “这是当然。”
    顾彻走着去开车。
    王初筝看着他的背影，心却如坠冰窖。
    原来，那场爆炸案，居然是他安排的吗。
    “你们也走了？”沈意晚走到王初筝身边，看她出神，好奇地问，“你跟顾彻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还会盯着他的背影发呆啊？”
    “小心十月二十七号。”
    王初筝压低声音说完后，就去追顾彻了。
    沈意晚一头雾水，本想叫下她问个清楚，但却见她挽住顾彻的手臂，还朝她摆了摆手，看似是在说再见，但实际上她并不是张开五指在摆手，而是比了一个‘3’字。
    数字3，代表着散。
    在游戏或特殊部队暗语中特别常见。
    “上车。”程寒川摇下车窗，“在发什么呆？”
    沈意晚拉开车门上车。
    眼看着车子离家越来越近。
    沈意晚终于忍不住开口：“寒川，如果，我是说如果，顾彻背叛你了，你会怎么样？”
    “杀了。”
    “为什么？”
    “他知道太多事，而且他一旦背叛我，就代表威胁到我的生命。”
    沈意晚瞬间就明白王初筝说的小心十月二十七号的意思了，王初筝也是有‘梦中记忆’的人，也许是王初筝发现了，当时导致她跟顾彻死亡的那事其实是跟顾彻本人有关。
    极有可能是顾彻想拉谁下水，但被程寒川发觉，最后程寒川将顾彻杀了。
    所以，乔依依之前才会对她跟程寒川那么仇视。
    “顾彻约你们十月二十七号见。”
    沈意晚没头没脑的给出一句话。
    正好是一个红灯。
    程寒川侧头，看她的眼神，很冷：“你清楚知道这话，是在离间我跟顾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