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齐政的采访曝光后，引起了全社会的关注。
    人们对于嘉谷巨额营收的关注，迅速转移到对嘉谷牛奶和仙茗大米的关注上来。
    尤其是随后，嘉谷实验室联合中科院、中国医科院等国家顶级科研机构，公布了一系列论文或研究报告，将齐政说的“高能生长因子”（即“灵气因子”的正式学名）给实锤了——
    “目前，只有嘉谷系奶牛和仙茗大米能够产生‘高能生长因子’这种天然且对人体安全无害的生物营养素，其具有的生物反应修饰作用类似于c.g.f.（绿藻生长因子），但表现更优异……”
    “嘉谷实验室的实验证明，将啤酒酵母置于一杯中，然后加了水银、铜、镉、pcb等有毒物质，啤酒酵母很快死亡；在另一杯中，同样放入酵母，同样加入第一个杯中的有毒物质，但同时也加入‘高能生长因子’，酵母没有死亡……”
    “医科院证实，‘高能生长因子’在实验中可以延长试验小动物超过三分之一的寿命；能提高正常细胞再生能力达45%以上，产生更优质细胞；对体内病菌和细菌以及恶性肿瘤细胞，明显有抑制作用；可促进孩童健康发育，对体力衰弱、复原中的病人、熬夜考生、脑力工作者、运动员等能迅速补充精力，恢复体能……”
    更多的追踪研究被披露出来，譬如定期饮用嘉谷奶粉的孩童，在耐力、体力、智力、身高方面明显有促进作用；长期食用仙茗大米的消费者，抵抗力大为增强，连感冒都不容易患了……
    有医学界人士更是认为，虽然至今为止各国科学家已经发现了近百种性质各异的生长因子，它们控制着机体各种细胞的发育和分化，多数应用在医学治病上。但“高能生长因子”的发现，绝对是医学领域的一个重大胜利，人类完全有理由将保持健康、长寿的重任托付给“高能生长因子”……
    打了鸡血般的医学界怎么深入研究，公众根本没空关心。他们关心的是，该怎样在“千军万马”中抢购到嘉谷牛奶或仙茗大米。
    是的，“抢盐”早已成为了昨日黄花，“抢奶”或者“抢米”才是新潮流！
    ——不说防辐射，健康、长寿永远是人们追求的目标。君不见，嘉谷牛奶和仙茗大米，都已悄然地成为了国家航天特供食品、运动国家队特供食品……
    早就得到嘉谷方面通知的商超销售商，见势不妙都采取了限购措施，但依然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人潮。
    这可比“抢盐大军”的战斗力强多了，毕竟，这不但证实了不是谣言，而且也不拘于防辐射，谁不想多囤点货呢？
    哪怕嘉谷乳业全系列产品价格小幅上涨了10%，仙茗大米更是大幅上涨到100元/斤，成为了真正的“天价大米”！
    哪怕在岛国，大米售价颇为昂贵，但最顶级的南鱼沼市盐泽町生产的“极上越光有机米”，一般5kg的价格也大概是600多人民币，普通人当然不会买，但也不至于说吃不起。
    后世所谓“中国游客1500块买5公斤岛国大米”的新闻，其实这个1500块应该为日元或新台币单位，折合人民币也就在350元左右，也算不上天价。
    但如今，面对真·天价大米，哪怕是普通人也摸寻着想要抢购——他们才不管要长期食用才有明显效果的问题，只知道仙茗大米中“高能生长因子”的含量最高。
    当然，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是注定要失望的，因为仙茗大米的供应量更加紧张。并且，抢购大军中，还加入了不少直面核辐射威胁的岛国游客的身影。
    仙茗大米市面上的存货很快就被一扫而光，来中国旅游的岛国人不惜交一笔不菲的关税，也要把仙茗大米“背回”国内。这种现象也引起了岛国媒体的注意，报道称“继稻米油之后，中国的仙茗大米和嘉谷牛奶，再次打破了中国货低档的形象，中国对日出口农产品的‘第二波空袭’要开始了吗？”
    如果是平时，国人可能会抚掌而笑，丫的，你也有今天，终于轮到你来抢购我们的商品了！
    但如今，他们只会破口大骂，丫的，我们都不够用，赶紧滚犊子……
    当然，抢不到仙茗大米的国人，不乏气急败坏者，痛诉“天价大米”是哄抬农产品市场价格，排斥普通消费者；或说是沦为权贵特供，收消费者“智商税”云云。
    但这种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嘉谷拥趸的主动维护中。
    其实，在《舌尖上的大米》播出，仙茗大米的种植公开在大众视线下之后，就没有人再吐槽“这是镶金的大米吗？”
    毕竟，大家都更信任“一分钱一分货”——仙茗大米从来到这世界的那一刻起，喝的就是清澈的河水，吃的就是天然的农家肥；在微风的抚摸下、阳光的照耀下、鱼鸭的陪伴下逐渐挺直了腰背……
    如果说，从食物成分表上看，普通高端大米和普通大米的营养素没有太大差异，两者的差别主要是在口感上，从营养的角度来说，没有必要花高价买大米。仙茗大米显然打破了这个说法。
    自上市销售以来仙茗大米一直大受欢迎，更遑论其“食疗功效”被实锤的此刻了。
    当然，嘉谷的“天价大米”没有饱受舆论质疑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嘉谷乳业实在是太太太良心了！
    ——嘉谷公布的数据显示，投放市场的嘉谷系乳制品中，“高能生长因子”含量最高的，是婴幼儿奶粉；次高的，是推广“学生饮用奶计划”的学生奶！
    嘉谷的婴幼儿奶粉售价虽然偏高，但也没有高于进口奶粉；学生奶更不用说了，直接就是不赚钱的生意。
    乳业界人士怎样哀叹嘉谷乳业坚不可摧姑且不提，在为了孩子和未来这点上，即使是最苛刻的国民，也对嘉谷心悦诚服！
    这样一家良心到不能再良心的民族企业，仙茗大米这种可以说是小众特色的农产品，允许卖高价很过分吗？
    ……
    “简直是过分！太暴殄天物了！”岛国大粮商，丸红商社的社长朝田照男对于嘉谷全面公布“高能生长因子”的举动措手不及，而对于嘉谷对于“高能生长因子”的“浪费”应用更是痛心疾首。
    可以说，丸红应该是除嘉谷以外最早发现“高能生长因子”的势力，甚至于摸寻到他们认为的“源头”——嘉谷起家之地，南开市的仙茗大米。
    此刻，在丸红的水稻育种试验基地，水稻育种学家藤原岩首对朝田照男摇摇头，道：“仙茗大米的育种依然是失败了。看来，在岛国想要种植仙茗大米，几乎是不可能了。”
    朝田照男脸色难看。
    这几年，在北海道农协率先“偷了”一些仙茗大米稻种回国试验，从而引起了丸红商社的注意后，其千方百计从中国得到了更多的仙茗大米和稻种。
    喜食大米的岛国人，无论是谁尝过仙茗大米后，都对其评价极高——其q弹、软糯、清香，三首旋律和谐的结合在一起，让舌尖演奏出柔和玄妙难以言喻的音符；甘甜与粘糯交织缠绕，在口中扩散，柔润到不肯下咽，稻穗的芬芳从四面八方袭来……
    其后，岛国科学家更是在其中发现了有奇效的“高能生长因子”，就更不能放过仙茗大米了。
    但无一例外的，引种都失败了！
    仙茗大米似乎只为岷省的南开市所生，离开了这个范围，就长不起来，或长起来了却完全变成了另一个品种——很普通的那种。
    “难不成，我们就一直无法得到‘高能生长因子’？”嘉谷都已经在乳业上实现了“量产”，虽然这个量很微，但朝田照男却看到了希望。
    藤原岩首遗憾地说道：“目前来看，起码在水稻上实现自产仙茗大米，很难！”
    他当然了解公司对于仙茗大米的重视——这不仅仅是为了“高能生长因子”在医疗上的功效，更是为了其在农作物育种上的“重要作用”。
    “除了仙茗大米，嘉谷培育的另外四个水稻品种，都是表现极佳的品种。还有在俄远东推广的大豆良种，甚至于他们最近投资种植的新一代麻疯树……我相信，在这其中，‘高能生长因子’绝对是一把重要钥匙。”藤原岩首语气坚定地说道。
    “要知道，即使是采用转基因技术，培育更好粮食作物的过程同样是艰难无比以及耗时极为漫长。转基因技术发展这么多年了，主要实现的只是抗虫、抗腐烂等生产全过程经济性上的好处，在产量提升上还收效甚微。”
    ——而走出这么艰难的微小一步，已经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了，要真正实现各方面技术指标、安全指标的同时满足，还可以提升粮食产量，那还得多少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突破才能完成？
    藤原岩首抿嘴道：“生物育种不同于研究飞机或航母，一个全新的飞机设计，通过计算机仿真模拟实验，在超级计算机上可以把三个月的计算周期缩减到几分种，以后甚至可以缩减到几秒。但是，一个新的粮食品种做一次实验，不管其结果是好是坏，必须得1年时间才能有真正的结果。这个基本的实验周期目前还没有任何理论和技术可能去缩减……”
    但现实是，不到十年间，嘉谷的新作物层出不穷。
    虽然没有在产量上实现革命性突破，但对于其他性状的改良显而易见——中国人过去是通过把大量高大上的东西做成白菜，寻求一点时不时就受人各种欺负的残羹剩汁。今天，嘉谷开始把原来白菜的行业变得高大上，以获得让人尊重的利润空间。
    当大米因“高能生长因子”能卖出每斤1500日元的高价，谁还敢说这是“白菜”行当？
    朝田照男点点头：“嘉谷最近公布的实验也证明了我们的猜想，嘉谷掌握了利用‘高能生长因子’改良育种的手段，不仅在种植业上有用，在畜牧业上显然也效果非凡。”
    如果齐政知道丸红商社的推论，肯定会笑破肚皮。但藤原岩首显然深以为然。
    他想了想，建议道：“社长，我们自身取得突破恐怕不容易。我的建议是，不妨深入到中国去，以便获取相关的资源……”
    不客气地说一句，哪怕是要从嘉谷牛奶或仙茗大米中提取“高能生长因子”以作研究，在中国也比在岛国更容易获取资源。
    朝田照男认真地思考片刻，沉声道：“你说得有道理。看来，我们商社是应该在中国加大投资了。”
    ……
    在大洋彼岸，同样的想法也出现在美国大粮商adm的掌舵者帕特丽夏·伍尔兹心里。
    帕特丽夏·伍尔兹是一位有深厚石油背景的女中豪杰，她工作过的企业有海湾石油公司、雪佛龙石油集团等，将这位石油界女强人聘任为adm的总裁，可见adm在生物燃料行业开疆拓土的决心之大。
    这两年，她率领着adm趁气候灾害打乱了全球供应链的时机，利用不同地区的作物短缺及过剩，从中大肆牟利。
    直到东方有重磅消息传来，她才有点意识到，形势的变化之快，和自己预计的不同。
    她匆匆忙忙地找来亚洲区负责人，劈头问道：“我们的东方同行，手上有这么多好东西，你们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adm亚洲区负责人呐呐无言。
    不同于岛国商社有严密的情报搜集体系，adm虽然也注重信息搜集，但在没有明确目标的情况下，对嘉谷集团的深入了解自然是力有未逮。而且，嘉谷集团下的信息部，既负责情报搜集，也负责商业保密，自然不是说了解就了解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adm主攻的粮食品种，有大豆、玉米、小麦和可可，没有水稻。因此与嘉谷业务上的交织不多，而嘉谷的大豆业务暂时也没有对adm与国粮集团的合作造成冲击，自然没有将过多的眼光投放在嘉谷身上。
    但嘉谷集团对外公布了财报后，以及随之而来的“高能生长因子”重大发现，真正让帕特丽夏·伍尔兹开始重视这个近年来崛起的“新兴巨头”。
    帕特丽夏·伍尔兹越是细看资料，越是愤怒：“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误！”
    她这才知道，嘉谷集团已经对adm与丰益国际在中国合作投资的益海嘉里业务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但遗憾的是，这种势头已经不可阻挡。
    adm亚洲区负责人勉强笑笑道：“其实，当年我们在中国的大豆压榨布局因嘉谷受挫之后，就已经重点关注嘉谷了。但随后国际形势大变……”
    先是“全球粮食危机”，然后又是“金融危机”，这都为国际粮商们提供了大发其财的机会，以至于将嘉谷都抛在脑后了。但就是短短这么几年，嘉谷就真正成长起来了。
    帕特丽夏·伍尔兹是其后才入职adm的，她也懒得再追究是谁的过错，只问道：“那我们现在还能将嘉谷挤死吗？”
    亚洲区负责人尴尬道：“……基本不可能，就算我们在美洲把嘉谷的项目全部挤死，嘉谷也具有在全球市场成长的绝对空间了……”
    “那我们的手能伸过去阻拦它吗？”
    “……也不能，我们的手无法伸到中国去打压嘉谷，反而可能会遭到嘉谷的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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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按照当前经济的发展速度，随着中国慢慢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我们只能看着植根中国的嘉谷一天天强大起来？”
    “……”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不自欺欺人，是资本家基本的务实态度。就像只要中国本身的前行不出错，美国可以设置种种的障碍，却最终无法阻挡中国的崛起一样，嘉谷的崛起看起来确实势不可挡。
    这才是大麻烦！
    不说粮食业务，帕特丽夏·伍尔兹在资料中看到嘉谷培育出了麻疯树新品种，开始大举进军生物燃油的新闻后，隐约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从事全球性活化燃油的生产和经营，无疑是adm发展的重点领域。仅从初步的资料来看，结合嘉谷的发展路径，帕特丽夏·伍尔兹就有些心头发凉。
    而“高能生长因子”的重大发现，无疑将这种不安情绪放到最大——adm的评估也趋同于岛国丸红商社的推论，“高能生长因子”同时也是促进农牧业育种的“利器”。
    “到中国去！”帕特丽夏·伍尔兹头脑清晰地说道，“我要你尽力促成与嘉谷的合作，就算以后打不赢嘉谷，也要跟它一同前行！”
    adm经历了近百年的风风雨雨，但鲜有人知的一点是，政府公关和合资开发是adm站在行业前沿的两大关键要素。
    ——“公关政府、合资并购”是adm进入各国市场的主要方式。一旦破除进入门槛，adm就低调地进入该国农产品产业链的各个环节，悄悄地缔造着自己的金钱帝国。
    可以说，adm目前在中国的投资已经有了相当的基础，但要想与嘉谷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现在的力度显然不够。
    亚洲区负责人苦笑：“……不上市，不差钱，嘉谷的合作意愿估计不强。”
    帕特丽夏·伍尔兹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至不济，我们也要将一些关键资源拿到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