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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总裁总是想演戏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春溪笛晓
贺博远想了想,说:“我当时是想给林烁一个教训,让他低头服软——但是林烁选择履行合约。”
贺焱握了握拳。
从贺博远的回答可以看出来,贺博远自己对定下的“合约”也非常矛盾。贺博远的一半故意一半无意,把他和林烁推到了现在这种境地。
贺焱安静下来。
他们父子俩好好谈话的次数不多,静默相对的次数也不多。贺焱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林烁早就知道的吧?早就知道即使把一切摊开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
贺博远根本不在乎他们痛不痛恨他做的一切。
贺博远根本不在乎他们会怎么选择。
他们怎么选,对贺博远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贺博远不会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更不认为那是错的。
而林烁不认为那是对的。
贺焱说:“爸爸,我先回去了。”
贺博远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贺焱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夕阳已经绕过了屋梁,缓缓往西边落去,水面上映着橘红色的霞光和贺博远长长的倒影。
贺焱突然觉得这一代代传下来的宅院冷清得要命。
贺焱停下脚步,转过身对贺博远说:“爸爸,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贺博远冷淡地看着他,意思是他没用的话太多了。
贺焱莫名有些鼻酸。
他转头大步离开。
贺焱走远,贺博远突然伸手扶着栏杆猛烈地咳嗽起来。
管家远远看见了,连忙跑过来说:“先生,莫医生说过你得好好歇着。”
贺博远淡淡地说:“死不了。”
他在鬼门关前生生死死那么多年,还不是好好地活着。
管家忧心忡忡地看着贺博远。
贺博远说:“以后别对他说那些有的没有的。”
管家知道贺博远说的是贺焱。他说:“我看少爷他……”
贺博远就着栏杆让身体微微前倾,等胸腔那种憋闷的感觉彻底消失。很快地,他又站直了身体,背脊笔挺地立在原处:“我不需要别人同情我。”
管家想说那并不是同情,而是父子之间的血脉相连。可看到贺博远冷漠的神色后,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管家很清楚贺博远是什么样的人,贺博远很骄傲,也很孤僻,从小到大没交过什么好友。在贺博远心里最不可信、最不可靠的就是“感情”两个字,他像是天生的感情绝缘体,即使是从小特别偏爱他的贺老爷子也得不到他的半分亲近。
管家没再多说。
贺博远一个人走回房里。他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刚才对贺焱说的那一段评价,“像他那样的人”说的并不是林烁。
说的是林意清。
贺博远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向别人提起,也以为自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是在刚才他却对自己的儿子说了出口,那段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剜割着他的心脏。
是啊,他早知道林意清是那样的人。
可是他却一直在旁观。
他和其他无关要紧的人一样袖手旁观。
他永远守着自己的骄傲,永远想让别人先向自己低头。可是林意清不肯低,林烁也不肯低。
事情越来越糟糕。
贺博远闭上眼睛。康卓辉看起来不像会善罢甘休,而林烁看起来也不像想和康卓辉一笑泯恩仇。幸运的是贺家已经被他整合了这么多年,再也不是当年那盘乱成一团的散沙。真要和康家对上的话,贺家虽然会损兵折将,但也不会完全落于下风……
如果要对付康卓辉的话……
贺博远的意识渐渐涣散。
*
康卓辉本来已经要上了飞机。
他在舱门关闭前直接从飞机上走了下去,脚步有些急促。
贺博远连夜被送到了贺家的医院。
这件事非常隐秘,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可康卓辉盯着贺博远那么多年,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能得不到消息。虽然晚了一点,但他还是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知道了。
康卓辉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滞。
自从认识了贺博远,康卓辉脑海里时时刻刻都会浮现贺博远倒下的模样。贺博远看起来其实并不孱弱,只是因为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所以眼睛里总带着些游离于这世界之外的疏离,仿佛谁都走不到他身边、走不进他心里。
连康卓辉自己都不相信,自从身体“发育好”之后就没有断过荤的自己居然会有那么纯情的时候。他虽然也想象贺博远在床上的样子,但更多的时候是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捧到贺博远面前。
可贺博远从来都不在意。
贺家虽然不如康家势大,但也什么都不缺。那时候贺博远身边还跟着几个阿猫阿狗,见他对贺博远献殷勤,暗地里都对贺博远“科普”他的张狂作风。
所以在他出现在贺博远面前时,贺博远总会微微皱着眉,比以前更不喜欢理他。
他当时也不在意,他那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对贺博远有多么不同,只觉得自己是在为一块吃不到嘴的肉心痒。
直到撞见贺博远含笑看着林意清的样子。
他第一次发现,贺博远居然会对别人笑。贺博远眼底居然可以没有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淡和冷漠——
这个发现让他愤怒得想把那个人撕成碎片。
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居然能让贺博远露出那样的神情——
就因为——就因为那个人干净,而他脏吗?!
后来林意清撞到了他手里。
本来他差一点就要把林意清“弄脏”。
结果林意清跑了,还跑到了贺博远车前。
贺博远把林意清带走。
康卓辉原以为不久之后自己会听到贺博远和林意清在一起的消息。
没想到听到的却是林意清和方静菲结婚的“喜讯”。
康卓辉还知道,林意清和方静菲结婚的第二天,贺博远就躺进了医院一整周。林意清和方静菲什么都不知道,甜甜蜜蜜地度蜜月去了。
康卓辉悄悄去医院看过,贺博远一个人躺在床上,神色那么地安静,仿佛随时会从这世上消失。
和他无数次忧心忡忡的想象一模一样。
他愤怒到极点都舍不得伤害半分的人,被别人伤成这样。
林意清有什么好!
就因为他干净吗!那就看看他能有多干净!那就看看他能干净多久!
结果林意清死得干干净净。
贺博远却终于开始料理贺家那些不安份的人,不再是以前那种对什么都不关心的状态。
康卓辉知道贺博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是因为林意清的死。
因为林意清的死,贺博远终于正眼看他了。
虽然那是痛恨,而不是爱。
康卓辉居然莫名地兴奋。
只要贺博远眼里有他,那么即使那是“痛恨”,他也甘之如饴。
他做事的顾忌越来越少。
想到自己做的事都会被贺博远知道、被贺博远当成把柄记在心里,康卓辉比以前更加肆无忌惮。
他什么都不想。
就想贺博远将来哪天能往他胸口戳上一刀。
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康卓辉的每一根神经都会微微战栗。
贺博远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倒下——贺博远怎么可以倒下——
康卓辉一步不停地来到贺氏医院。
他知道贺博远在哪里。
如果贺博远真的不行了,那他一定要见到贺博远。他要贺博远最后一眼看到的人是他——
康卓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贺博远这么执着。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贺博远已经悄然在他心里把根扎到了底,怎么扯都扯不掉。
康卓辉走出电梯,大步迈向贺博远所在的病房。
康卓辉刚走出十几部步,旁边突然出来四五个人,齐齐地拦在他面前。
突然被人挡了路,康卓辉心头火起。他眼睛里已经看不见别人,只觉得有几个烦人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
康卓辉不耐烦地甩手:“滚!都给我滚开!”
其中一个人却拿出一份证件:“你好,康先生,我是警察,有个案子需要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康卓辉怒火中烧,抢过那张证件狠狠撕成两半。他冷笑说:“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的吧?”
被撕掉证件的警察说:“我们当然知道。”他彬彬有礼,“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康卓辉说:“滚!”
在康卓辉要越过那几个警察往前走时,又被他们拦下了:“康先生,您毕竟是公众人物,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
康卓辉一拳打在对方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