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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贵女高门 | 分类:历史军事 | 作者:三十一天冬至
其实楚阳娿很佩服王氏,要是在别家,以王心怡这种情况,肯定早就被打包送回自己家去了。
可是王氏好面子,她怕楚天阳前脚失踪,楚家后脚便将王心怡送回家去,被人猜到什么,于是硬是忍着没有马上送走王心怡。
然而这一忍,就是两年,王家没有来接她,她父亲那里也没说什么话,王心怡就一直在安国府待着,有王氏做主定了人家,到现在,干脆等着嫁人了。
不光是王心怡,还有楚琴阳,也让王氏好长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女儿。
王心怡被打胎那日,脱口喊出楚琴阳也与楚天阳不清不楚。那句话就像一根针一下子扎进王氏心里。跟王心怡不一样,王心怡跟儿子好歹还是隔房的表兄妹,可楚琴阳呢,那可是亲妹妹呀。王氏不敢去想这件事,但王心怡当初咬牙切齿的表情让她不那么自信。因为她突然想起,比起王心怡,楚天阳最宠爱的,实际上是亲妹妹楚琴阳,加上,楚琴阳曾不止一次说过喜欢哥哥那样的人,而且说亲的时候也拖拖拉拉不愿意定下来。
就像屁股上长了一个疙瘩,担心那是一个恶性疮疤,由于太过惧怕最担心的事情发生,反而不敢去求证,这个疙瘩就这么一直捂着,寄希望于哪日它自己会消失。
楚阳娿跟楚燕阳到了悦世轩,还没进门就听见西面嘻嘻哈哈,好些人的嬉闹轻笑声。
“琴姐姐。”
楚燕阳笑嘻嘻地走了进去。两人刚跨进门,就发现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楚燕阳心里一跳,以为是自己怎么了。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她们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跟自己走在一起的楚阳娿。
明白了这一点,楚燕阳放下心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笑呵呵地给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而楚阳娿显然也发现她们看自己的目光不善了,她挑了挑眉,不晓得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受欢迎。
正在此时,其中一个女孩子盯着她看了一会,站起来问:“宁安妹妹?你也在这里?”
“嗤!”那女孩话刚说完,就听见有人嗤笑:“何家姐姐,你搞错了,这可不是你口中的宁安妹妹,人家叫楚阳娿,是安国府四房嫡小姐。”
女孩听后,脸色唰一下拉了下来。
第83章
何铭书跟楚阳娿见是过的,虽然已经过了五六年,但楚阳娿的模样很亮眼,见过一次就会印象深刻,不管她怎么变,哪怕是长大了,但再见面还是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不过,那时候她介绍自己姓宁,跟楚家是亲戚。虽没有说名字,但她跟婶婶一打听,也就打听清楚了。之前她想过可能会再次见到宁安,但她觉得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毕竟文山的事,京城并不清楚。
她被云中撞到的丑事,闹了很长时间。然而云家二房宁愿跟他们闹翻,也不愿意娶她。云中终究是订了秦家小姐。何铭书庆幸之余又是伤心,因为无论她怎么样,云起也不关心了。他去了京城,订了亲,结亲对象是安国府四房嫡出大小姐。而自己,因为拖大了年纪,又跟云中传出那些事,根本没有人再上门提亲。云中不愿意负责,她和家人在老家也抬不起头来。在老家也呆不下去了,无奈之下,父母只好将她托付给婶婶,然后跟着他们来到了京城。
何铭书已经二十岁,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老姑娘。她的父母把她送到京城来,一是为了遮丑,第二点,也是为了她的亲事。她亲事艰难,错过了云家,想要再找到合适的人家,是非常不容易的。高门大族是不奢望了,但是京中青年才俊到底比其他地方要多些,尤其有那才华出众但是出身不太高的学子,只要不嫌弃她年纪大,说要定义们亲事,也不是不行。
父母做得什么打算,她也不是不清楚。然而何铭书心中,还是放不下云起。她听说自己要去京城,高兴的几天睡不着觉。云起在京城,她来到这里就能见到他,何铭书不相信云起对自己一点情谊都没有,她想要见到他,亲自确认他的心意。云起是那样一个温柔文雅,又慈悲心重的人。虽然已经跟安国府订了亲,但那是老爷子的意思,并不是他自己的愿望,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她相信云起一定会舍弃楚阳娿,重新去何家向自己求亲。就算迫于家族压力,最终不能说服老爷子推掉楚家亲事,只要云起心中有意,她也愿意给云起做妾。
不过,这个想法是很羞耻的,何铭书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也是何家嫡女。虽比不上那些氏族豪门,但也何家也算是官宦人家。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宁愿做妾,定然会耻笑她唾弃她。
只有她自己知道,只要能守在云起身边,别说做妾,便是为奴为婢她也是愿意的。
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让她奋不顾身,可以放弃一些。在他面前,她不自觉地放低了身份,低到尘埃里去了。
怀着满腔期待离开家来到京城,可惜事与愿违,到了京城两个月,她只见过云起一面。云起很忙,她打听不到他的踪迹,所以她连话都没有来得及跟他说。
而婶婶那里,已经明令不准她接近云起,甚至已经开始着手为她挑选夫婿了。何铭书很着急,为了不被胡乱嫁出去,她在叔叔婶婶跟前跪了三天三夜。好歹才算求了他们心软,答应她结婚对象尽量精挑细选。与此同时,她趁着跟婶婶出门的机会,结交了许多京中贵女,虽有巴结之嫌,她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她知道只有自己打进京中贵女的圈子,才能提升自己的身份,同时探听到更多的消息。只是京中贵女们一个比一个矜持自傲,她花了好多心思,才堪堪讨得薛家女孩的好,听说她们要到安国府做客,她立刻死皮赖脸地跟上来了。
楚阳娿何许人也,她早就听闻她的名字,但从未见过本人。到了安国府,她为楚家富贵震撼之余,更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四房嫡女到底是何模样。谁知道,她当真见到了,却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人家出身比自己高,长得也比自己漂亮。她不是她幻想中的各种样子,而是她早就见过的谎称自己姓宁的那个小妹妹。
何铭书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听见雪初晴嗤笑,立刻红了眼。
要是在往常,她绝对不会这么委屈隐忍。但此时在场的女孩子们,随便拉出一个,身份也比她尊贵。何铭书有自知之明,不会乱说话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在被嗤笑之后,她抿了抿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重新坐下了。只是眼神依旧时不时扫着楚阳娿,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阳娿发现自己一来就冷场了,有些莫名其妙。
薛舒晴跟她认识时间不短了,以前经常在一起玩,她感觉她们关系还不错。现在突然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让她很是不明所以。
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何铭书,问:“这位姐姐认识我表姐?”
“不是你表姐,是你本人。五年前我们见过,在梨园,你忘了?”何铭书已经收敛了情绪,和气地跟她说话。
楚阳娿摇了摇头:“抱歉,不记得了,五年前,挺久了,那时候我还小呢。”
楚阳娿其实已经记起来了,她就顶着表姐的名字骗过一回人,想不记得都难。
何铭书脸白了白,没再说话。
楚琴阳抱着茶杯发呆,薛舒晴跟楚燕阳笑嘻嘻地咬耳朵,时不时轻笑一声。其他人也各自成群说起悄悄话来。只楚阳娿一个人,被排除在外。
原来是被孤立了。
楚阳娿有些无聊地想,既然这里不欢迎自己,那她识趣离开就好了,反正她也不求着别人跟自己玩儿。
想到此,楚阳娿转身欲走。薛舒晴却突然叫住了她:“官儿妹妹做什么去呀?既然来了,就跟我们一起玩呗。”
“是呀,官儿妹妹一来就走,知道的说是妹妹瞧不起我们,不想跟我们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妹妹了呢,呵呵……”
薛舒晴说话了,其他女孩子马上附和。说起话来也很有技巧,仿佛楚阳娿要是不回头,就真的是看不起她们一样。
不过,她们根本不需要楚阳娿说什么,已经自顾自地说起来。
薛舒晴嗔了附和她的女孩子一眼,道:“说的什么话,我们欺负官儿妹妹?说出去有人相信么?”
“就是,在这里,只有楚阳娿欺负别人,和没有人敢欺负到人家头上。”
薛舒晴,霍子欣,柳如眉,三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把话都说完了。
楚佩阳楚燕阳都在场,各自假装没有听见。
楚阳娿终于没有离开,她回过头来看着柳如眉,笑问:“柳家妹妹,你说没人欺负我,只有我欺负别人,我倒是想要问问,我楚阳娿欺负谁了?”
“哼,还用说么?苦主可就在跟前呢,你也脸大,一点不觉得惭愧。”
“哦?我的脸哪里有妹妹的大?妹妹才是好大的脸面,竟是到安国府当起青天大老爷来了。”楚阳娿笑嘻嘻扫了众人一眼,道:“既然妹妹来当青天大老爷,咱们便把苦主请出来呀。当场对质,说理还是摆证据,总要说开了才有定论。若全凭妹妹一张嘴,这全天下的父母官,都可以收拾包袱回家过年了,凭妹妹一个人便能管完天下所有事了。”
“你说我多管闲事?”
“我有么?”楚阳娿挑挑眉:“我可没有跑到别人家家里去质问主人家是不是欺负了人。”
这几个女孩以薛舒晴为首,而薛舒晴是楚丹阳的小姑子,见楚丹阳回娘家,便跟来安国府做客。说的是好久不见楚琴阳,想找她玩耍,却一来就找楚阳娿的麻烦。
楚琴阳见她们朝十二妹妹发难却无动于衷,楚燕阳不说话,只等着看好戏。
楚阳娿感觉好笑,她们以为自己被打了脸,她们就有多光彩似得,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而且楚阳娿也不是个怕事的,谁敢刺她,她就变本加厉还回去。
柳如眉经不得挑拨,差点激动得跳起来,不过薛舒晴显然要冷静得多,一个眼神就制止了她。
只见她笑吟吟地指了指何铭书,说:“妹妹自然没去别人家里质问人家,因为没人需要被妹妹质问。反而是妹妹,被质问还差不多。”
“姐姐有话直说,何必吞吞吐吐?妹妹要是不知道姐姐所谓何事,却被引得起了好奇心,一时冲动之下,跑去问别人就不好了。”她出去问话,当然不会暴露自己,只会把薛舒晴的名字往外宣扬,到时候被人指指点点,就是她自讨苦吃。
薛舒晴哼了一声,霍子欣知道该自己说话了,她看了一眼何铭书,说:“这种事,自然要吞吞吐吐,谁敢明说呀?哪像妹妹,说都不说,自己就做了。抢旁人的未婚夫,连招呼都不用打,当然不必吞吞吐吐。”
何铭书被吓了一跳,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霍子欣等人,不明白她们为什么把自己推出来。
她跟云起的婚事,是由于惯例而被长辈们默认,但从来没有过过明路正式定亲。而且文山的事,她自己恨不得藏着捂着,哪里愿意拿出来给人剖析。
她哪里知道,对她来说,不管多么重要的事,薛舒晴她们,根本一点都不会在意。
不过是一个巴结上来的女孩,出身低,气性还高,她们用得着她,还是给她面子了。
楚阳娿看到何铭书脸上变来变去,给了一个怜悯的眼神,这眼神刺得何铭书羞愤欲死。然而楚阳娿根本没有分给她更多注意力,很快转过头对霍子欣道:“姐姐的话,官儿却是不明白了。所谓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辈有命,官儿莫敢不从。所以夫婿如何,却是妹妹我不敢过问的,不像姐姐家,竟能自己决定婚事?妹妹可真是好生羡慕。”
“你胡说八道,我家,我家怎么可能让女孩子自己决定婚事……”
“哦?”
楚阳娿一个字,特意拉长了尾音,显然话中有话。
是呀,她家女孩自己不能决定婚事,难道别人家女孩就能自己决定了么?再说,她霍家女孩,居然管到云家跟楚家,甚至何家的姻亲头上来了。这可不仅是管的宽或者八婆就能说得通了,显然是别有用心。
霍子欣被她堵得满脸通红,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下意识去看薛舒晴,发现她正低着头吹茶叶,没有看她。显然是不满她一句话就被堵了回来。
知道薛舒晴的意思,霍子欣咬了咬牙,又说:“我们说的是你,你何必心虚气短拉上别人?你当我们喜欢多管闲事?哼,不过是看不惯你仗势欺人罢了,何家姐姐与云家七郎早有婚约在身,还不是因为你,才解除了婚约,不要狡辩说你不知道。”
“我的确是不知。”楚阳娿收敛笑容,看向何铭书,严肃地问:“何家姐姐,霍子欣说的可是事实?”
何铭书哪里敢说什么,她只低着头,开始哭起来。
楚阳娿挑挑眉,继续道:“何家姐姐何必哭泣?我楚家一向行的端做得正。如今被薛家,霍家,柳家姐妹接连指出我安国府仗势欺人,此事非同小可,妹妹不问清楚是不行的。若姐姐不肯开口,妹妹只好请长辈过来询问了。”
一听说她要请长辈,霍子欣和柳如眉都心虚起来,又开始去看薛舒晴。
薛舒晴只想找楚阳娿麻烦,可不敢真闹到长辈跟前去。可楚阳娿两句话就把大帽子扣下来,让她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接招。
就连楚琴阳,这时候也没办法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了。
她把杯子一放,说:“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动不动就搬出长辈来,想要吓唬谁?楚阳娿,我知道你惯会给人扣高帽子,你若是敢闹到老爷子跟前去,就别怕你的事被抖了出来。”
“我有什么事需要姐姐抖出来的?姐姐但说无妨!”楚阳娿都被气笑了,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在自己家里,居然被自家姐妹联合外人围攻,还不准她搬外援。
楚琴阳听了她的话,冷哼一声,又默不作声了。
不过有了她的声援,薛舒晴算是直了腰杆。她瘪瘪嘴说:“算了吧何家姐姐,现在谁晓得,整个安国府都要四房当家呢。人家可是四房唯一的嫡女,谁说她一句,自然就是更整个安国府过不去了,咱们算什么,哪能跟人家比。”
薛舒晴说楚阳娿是四房唯一的嫡女,直接将一旁的楚佩阳给踩到了地底下。她也不怕楚佩阳恨她,因为她知道,楚佩阳只会记恨楚阳娿,而不是把账算在自己的身上,反正,她说的跟事实也差不离不是么?
她想要所有让你都讨厌楚阳娿,想要让她身败名裂,想要让她受万人唾弃。
这种感觉,可能楚琴阳,楚佩阳,何铭书都感同身受,她相信她们乐于见到楚阳娿吃瘪。
她以为说了这句话,楚阳娿就会恼羞成怒。谁知楚阳娿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人给打断了。
楚熠阳是被丫鬟叫来的,刚到门外就听见自己的姐姐被另一个姐姐联合英国府的姐姐们欺负。
他冷着脸从门口跨进来,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将目光定在楚琴阳身上,道:“身为楚家嫡女,竟然联合外人欺辱自己姐妹。不仅欺负自家姐妹,还任凭他人辱没我楚家门楣,如此做派,实在让人齿冷。”
楚琴阳没有想到他突然出现,还被这么说一顿,脸一白,正要出言分辨,却见楚熠阳又转向了楚佩阳和楚燕阳。
“你们两人,眼见自家姐妹被人联合欺凌,竟无一人出言相帮。可怜楚家十几年饭菜,养出一群白眼狼。今日尔等眼看自家姐妹受人欺负于不顾,冷眼旁观家族声名被污蔑于不顾。以小见大,明日楚家有难,必定同样不会伸处援手。如此家人,要来何用,你等既然看不上这楚家姓氏,不妨早日丢弃,各自离家。”
“我们可没有说楚家不是,你不要血口喷人。”薛舒晴抢着插言,不敢让楚熠阳把侮辱安国府的大帽子扣上。
楚熠阳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姐姐的亲事,乃是父母之命,由祖父安国公,与云家族长云瑨老爷子亲自决定,此事大家心知肚明。你们一来,便说我楚家仗势欺人抢人夫婿,难道不是在暗示祖父仗势欺人?
祖父乃安国公,代表整个安国府,你之言论,不是污蔑我安国府还是什么?想你英国府也是一品国公府,身为薛家嫡女,当以睿德贤淑为规范,以明理公正为追求。却不想,竟不顾礼仪廉耻,上我楚家门放肆。尔等作为,实乃家中教养无方,我已派人去你们家中通知你等父母,今日之事,必当辩个分明。”
薛舒晴一听她通知了父母,吓了白了脸,柳如眉跟霍子欣也吓得哭起来。
楚燕阳跟楚佩阳想要说话,楚熠阳却不给她们机会,理都不愿意理会她们。他转身,对哭的梨花带雨的何铭书说:“你是否与云家有亲?此事楚家必定查清,若所言非虚,我安国府也是受云家蒙骗,必当找其讨回公道,那时你有冤屈,可一同申述。若查明并无此事,这位姑娘,你便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何铭书哭都忘了哭了,愣愣地看向楚熠阳,急的连连说不。
楚阳娿还想说话,已经被弟弟下了命令,不准再待下去。
有弟弟撑腰,楚阳娿没有被打倒,但她犹自不满,从屋里出来之后,忍不住说:“弟弟何必如此,他们不过是看我不顺眼,专门找我麻烦。今天你闹到他们长辈面前去,她们一定不会受罚,以后见了我,还会变本加厉。不如让我一次性解决,辨得她们无地自容,以后见了我就得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