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人雪色的肌肤里，全场的灯光都像失了色。
    小李的快门按得失了调，心想，毛子哥有一点说得不对，要他是程总，吃了眼前这个山珍海味，再去将就其他清粥小菜，是万万不能的。
    唐咪被程昊护在怀中往里走，会所的保镖出来接应，娱记的长枪短炮快戳到眼前。
    “唐小姐，你这次来，是以程总女朋友的名义参加晚宴吗？”
    “你们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吗？”
    “与您有过一次合作的秦小姐，已经先行一步去了会场，您会介意她之前跟程总的绯闻吗？”
    除了中间一个问题，她都不介意回答。
    谁料程昊突然停住了，他接过话筒，用他一贯的方式简洁回答。
    “是女朋友，准备结婚，我与秦小姐的绯闻是假。”
    第63章 宴会
    作为一个不太合格的娱记, 小李在心里为程总爆灯。
    男人就该活成他那样，泡最美的女人, 开最帅的车，喝最贵的酒，连保镖都比一般人酷：他是这么觉得的。
    然后, 他就听见了毛子哥提尖了嗓, 问：
    “那您之前为何会与唐小姐分手？又是什么误会, 能让你上节目, 说出那样一段话？”
    “程总，请解释一下！”
    完了完了，小李碎碎念, 恨不得抱脑袋假装跟毛子哥不是一个team的。
    娱记们像见了血的蚂蟥，涌动不停：
    “程总，解释一下！当初为什么会分手？”
    “程总, 请解释一下！”
    保镖隔不开汹涌的人群，会所的保安拿着警棍倾巢而出, 程昊阔步前行的脚突然停了下来, 揽在唐咪腰间的手紧了紧，声音让人齿冷：
    “我记得，我不是公众人物，更无意用私人感情娱乐大众。”
    “可唐小姐是！”
    有人喊道。
    两人刚从暖烘烘的车上下来，被风一吹, 冻得像在寒冰里瑟缩的两只小鸡仔。
    哪儿哪儿都是冷的, 可唯独腰间是热的。
    薄薄的丝质材料下, 五根手指滚烫的热度一点点传过来，腰间染了一丁点湿意。
    ……程昊竟然在紧张？
    唐咪好奇地抬起头，只能看见他下颔一层青青的胡渣。
    她能看见喉间震动：“抛开所有光环，我跟唐咪不过是很寻常的一对恋人，会吵架，会分手，很奇怪吗？”
    ……不，一点都不奇怪。
    唐咪眼睫毛动了动，四周是一片灯影，细碎光影里，男人简直帅气得可以上天。
    寻常的，又不同寻常的…
    她的心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会所近在咫尺，在保安与保镖们的合力下，唐咪毫发无损地突围成功。
    东皇娱乐与船王大手笔地将陌上整个会所租下，作为订婚酒宴，香槟与西式餐点随处可见，衣香鬓影里，当红roll乐队在舞台唱慢歌，唐咪提着裙摆，捋了捋鬓角：
    “没乱吧？漂亮吧？”
    程昊替她将衣领往上提了提，没吭声。
    唐咪将衣领归正：“别弄，该不好看了。”
    她是万分在意所谓出场那一瞬间的气势的，女人嘛，尤其是争奇斗艳的场合，绝对不能输。
    ——尤其是不能输给秦思思。
    殊不知，宴会场所，无数双眼睛，明里暗里地扫过两人。
    男人看的，是唐咪的脸和身材，整一条黑裙，什么都没露，只有腰间一条细带，束出纤纤细腰，偏偏唐咪身材好，前凸后翘，典雅与保守下，是极端的让人想要撕裂的欲望。
    而女人，看的，则是程昊这个人。
    她们喜欢他的脸，却更爱他兜里的金钱与地位。
    这绝对是场中最闪耀的一对。
    林智斌端着香槟，出神地看向入口处，杜丽扯了下他手中的高脚杯：“今天订婚，好歹遮掩一下。”
    他嘲讽地看着她：“你也看上她了？”
    杜丽男女通吃，两人在相亲时就彼此通过气，她帮他度过难关，而他，负责帮她骗过父亲，当然，要是能生下一男半女，就最好不过了。
    “错了，我两个都喜欢。”
    杜丽揽着秦思思，轻轻啄了她一下：
    “小思思，你喜欢那个？”
    秦思思赧然：“程总有意中人了。”
    “怕什么，我帮你抢过来。”
    杜丽拍了下她，随手拿过waiter手里的威士忌，牵着林智斌手，朝程昊两人走去，“程总，稀客。”
    “您父亲正好跟我父亲在楼上与一群叔叔伯伯们聊天，这位是唐小姐吧，要不……一块上去？”
    第64章 程父
    陌上会所。
    唐咪一手挽着程昊, 一手提着裙摆，踏上罗马柱旁的旋转楼梯。
    宴会的主人在前面引路, 唐咪略走慢一些，压低声问旁边人：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 你爸不在了。”
    翻遍所有记忆, 唐咪万分确定, 书中一丝一毫都未曾提及过程昊的这位父亲, 这样想来，他从前叫何昊正：这个细节书里也是没有的。
    书中世界围绕着女主转，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能略则略, 当省则省，按这个原则来看，改名确实无关紧要——
    可程昊的父亲, 这样重要的一环，不可能会略过。
    那么, 是不是存在着另一种可能——
    所谓的狗血小言, 也不过是短时记录，结局未必是真结局，所有的世界，不过冰山一角。
    “在想什么？”
    程昊瞥了她一眼，抬头看向前方, 大理石台阶被擦得锃亮, 转角处的墙壁挂着同一位西方新锐画家的作品, 整个会所充斥着金钱与权势的味道。
    “我以前是这么以为的。”
    他说。
    “所以，其实你改姓，是认祖归宗了？”
    唐咪脑子里流窜过无数八点档狗血剧情，比如初恋女友遭棒打鸳鸯带球跑，比如为爱自愿当三，最后惨遭抛弃等等。
    “算是。”
    程昊喟叹。
    “所以你的正恒……”按照男主角定律，新认来的爹必定是剁一跺脚，整个国家都能抖三抖的大人物。
    富二富三代，or权二权三代？
    如果靠着祖荫，短短几年内将公司发展成现在规模，有私人岛屿，还是可以理解的……
    “想哪儿去呢？”
    程昊笑了笑，“上市前，我与父亲谁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至于后来，等你看到，就明白了。”
    程昊卖了个关子。
    唐咪一肚子的好奇全掐灭在了当场，要不是场合不对，她一定掐着他喉咙让他一五一十地交代。
    不过等她看到程父，唐咪确实明白了。
    “到了。”
    杜丽停下脚步，与林智斌一人一边让出位置。
    包厢是与一楼截然不同的装修风格，紫檀木、梨花椅，新中式装修，连同围坐喝茶的老人，都像带着穿透岁月的力量，猛然扑入眼帘。
    唐咪一眼就认出了程昊的父亲。
    黑色唐装，头发剪得很短，身条颀长，坐姿如同军人一样板正，此时正端着雅丽的青花瓷杯啜饮。
    她像是提前看到了二十年后的程昊，岁月留给他的，不再是皱纹，而是更加从容优雅的风度。
    保养得真好。
    唐咪转头看向程昊，发现这个泰山崩于前都不改色的男人，脸上竟然显出孩子般的雀跃与踌躇。
    “爸——”
    程父颔首，那双与程昊如出一辙的眼睛首先弯了起来，一笑：“小昊，来见过杜叔叔、鲁叔叔、刘叔叔。”
    从面相上看，程父要比程昊温柔和气的多。
    不过唐咪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程父一眼都没往她身上瞧，他故意忽略了儿子试图想要向他介绍女朋友的事实，直接将话语权接了过去。
    他看她，如一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