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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作品:锦门医娇(重生)  |  分类:历史军事  |  作者:谨瑜

    慢慢儿的与你们算账!”
    说完果真上前,大力拉着许夷光就往悬崖边去,为防她再刺自己,还喝命新安王府二小姐的两个丫鬟一直反剪着她的手,让她既挣扎不得,更反抗不得,眨眼间便被推到了悬崖边。看着悬崖下的层层雾气,舞阳县主方示意两个丫鬟松开了许夷光,冷哼一声,道:“立刻求饶,本县主说不定心情一好,便饶你不死了,否则,哼哼!”
    第138章 毫不犹豫
    许夷光却始终没有开口求饶,只继续想着若真被推了下去,自己要怎么求生?
    这个舞阳县主,用骄矜跋扈根本不足以形容她十中之一了,她根本就是个疯子,她宁死也不会向一个疯子求饶!
    舞阳县主其实也不是真的就敢推许夷光下悬崖去,官家女与奴婢之间的差距,她心里怎么会不知道,何况她长这么大,也没真弄死过哪个奴婢。
    可许夷光一直不肯求饶,只冷冷的看着舞阳县主,那架势分明就是连一个字都懒得与她多说,她凭什么敢这样蔑视自己?
    舞阳县主心里那几分不敢,便都化作了下不来台后的恼怒与愤然,头脑一热,冷笑着说完一句:“贱人,你既然这么想死,那本县主便成全了你!”
    便猛地推了许夷光一把。
    然后,便眼睁睁看着许夷光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掉下了悬崖去,可舞阳县主心里却半点也没觉得痛快,只有恐慌与后悔,怎么她就真推了呢,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正抖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冷不防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暴喝:“把在场所有人都给我拿下!”语气极狠戾。
    再然后,一道人影一闪,已经跟着许夷光,跳下了悬崖去。
    许夷光身不由己刚掉下悬崖的那一瞬,心里已是后悔了,等耳边只听得见猎猎的风声,她被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后,她就更后悔了。
    她怎么就非要与舞阳县主硬来,不肯先向她低头求饶呢?君子报仇,十年还不晚,何况她指不定很快就能报仇了,以舞阳县主那性子,要算计她,让她吃个哑巴亏什么的,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如今可好,还不知道这悬崖到底有多高,下面又是什么,万一直接把她给摔死了,她纵有一身的自救本事也是白搭啊,到时候娘可怎么办?
    娘一定会伤心欲绝,活不下去的……她怎么忽然就脑子犯轴,与一个没脑子的疯子较起劲儿来了呢,这可比上次死得还更冤。不就是因为不得不放弃某些个自己不想放弃的人和事,心里着实难受得紧,连带脾气与耐心也比往日差了许多吗?可心里再难受,也难受不过死啊,她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这下她不得不放弃的岂止那
    个人,还有自己的命,老天爷已经厚爱过她一次了,难道还会厚爱她第二次?
    还有……傅御,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死了吗?他知道后,是会为她伤心,还是很快就将她给忘到了脑后去呢?
    指不定,他对她根本什么意思都没有,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作多情,庸人自扰,她的矛盾、挣扎与逃避,其实也都只是一场笑话儿……
    胡思乱想着,许夷光心里越发惊慌了,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结果,她真的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尤其是在她已经历过一次死亡,比谁都知道死亡的残酷,活着的可贵之后。
    可她终究还是掉到了地上,在一阵剧烈的、浑身无处不有的疼痛后,她确定自己还活着,即便短时间内动弹不得,至少的确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那便有希望。
    许夷光差点儿喜极而泣,忙闭上闭眼,把眼泪都逼回去,也让自己几乎要撞出胸腔的心迅速的镇定下来。
    也不知道春分有没有也被舞阳县主那个疯子给推下来?希望没有,不过不管有没有,她们主仆不见了的事,势必很快便会被人发现,只要被人发现了,定会有人来搜救她们,这一带都是镇国公府的地盘儿,山也不高,想来不会有猛禽猛兽出没,那只要自己能
    熬到天黑之前,应当有很大的把握获救。
    许夷光想着,觉得身上痛得更厉害了,她艰难的吸了一口气,正要尝试着动一动,看自己是不是伤到了五脏六腑,手和脚又是不是能听自己的使唤。
    耳边就传来了一阵猎猎的衣袂拂动声,似是又有人跟着坠落了下来,然后是一声低沉的闷哼。
    她心里一紧,春分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舞阳县主的魔爪吗?可不对啊,那声闷哼分明是男子发出的……许夷光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心不由自主的砰砰狂跳起来,可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以致半晌都不敢偏头去证实自己的猜测,怕自己是摔伤了脑袋,产生了幻
    觉。
    看在不远处的傅御眼里,却以为她摔得很重,早已人事不省了,就越发着急与心疼了,忙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她身边走去,一面还急声叫着:“敏敏,醒醒,敏敏,我来救你了,别怕……”
    傅御在八角亭里应酬过镇国公老夫人等人后,目光便不由自主在人群里搜寻起许夷光来,所幸她身上自有魔力,让他哪怕隔得着实不近,依然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穿了一身水红色百蝶穿花的衣裙,因为肤若凝脂,这样的艳色越发衬得她明媚娇艳,让傅御几乎是瞬间又想到了她穿大红嫁衣时,该是什么样的风情?
    他就这样不动声色的看了许夷光半晌,她似是也有所察觉,等他偏头与颜昭傅焕几个说了几句话,再转回来时,她却已经不见踪影了。傅御先还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害羞了,又开始逃避起自己来,总归自己这阵子实在忙,除了晚间偶尔能抽空去偷看她一会儿外,竟抽不出旁的时间来,那便且容她再逃避一阵子吧,等自己忙过了,再慢慢
    儿的弄明白她为什么要逃避自己,才好对症下药。
    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许夷光回来。
    傅御坐不住了,借口想四下逛一逛,婉拒了颜昭兄弟要陪同的好意,独自离开了八角亭,四下搜寻起许夷光的身影来,满以为以自己的目力,定能很快找到人,那正好趁机与她说会儿话。
    岂料逡巡了好几圈,也没能找到许夷光主仆的身影,傅御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来,索性先打唿哨叫来了在山顶平台下听命的丁卯几个,主仆分头去找。
    如此又找了一会儿,总算在南面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找到了线索,顺藤摸瓜再找过去时,看到的却是许夷光被舞阳县主推下山崖那一瞬间。傅御心胆俱裂,哪还顾得上旁的,只来得及喝命丁卯几个一句:“把在场所有人都给我拿下!”人已毫不犹豫的也跟着跳下了山崖。
    第139章 骗不了自己了
    镇国公府这座山并不算高,以前更高更险的山,傅御也不是没跳过。
    可眼见得许夷光坠下了山崖,他又急又痛,关心则乱,素日的冷静与持重哪还剩半分?满脑子只想着他一定要救敏敏,一定要救她,竟至坠落了好一会儿后,才想起了自己还有武功可以施展。
    然而已经迟了,他根本来不及卸力,只能借力让自己下坠的速度慢一些,那样坠到底时,才能尽量不受伤。
    万幸他关键时刻的借力缓冲还是起到了作用,让他坠地时除了胸口气血翻涌,难以忍受之下闷哼了一声以外,并没有其他外伤,意识也是十分的清醒。
    更万幸敏敏就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傅御一边急声叫着许夷光‘醒醒’,一边已轻轻的抱起了她的上半身,却见她人还是清醒的,立时大喜过望,急声问道:“敏敏,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搜救我们的人
    也很快就会到达,我们很快就能得救的。”
    说着见她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紊乱,越发心痛得无以复加,也越发恨舞阳县主入骨,这笔账,他上去后一定会十倍百倍向贱人讨回来的!许夷光被傅御抱进怀里,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后,才确定自己不是脑子摔坏产生了幻觉,心里霎时又酸又甜又涩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他分明就是跟着她跳下来的,压根儿没想过可能会跟着她一起送了
    自己的命。再听得他一声声的叫她‘敏敏’后,她心里就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了,原来,他口中的敏敏一直都是她,果然没有别人,也足见他对她用的心,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可这样一来,她岂不是越发抗
    拒逃避不了,越发骗不了自己的心了吗?
    “敏敏,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是不是身上痛得很厉害,你忍忍,我马上带你上去……”
    傅御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一边说,一边还将手伸到许夷光的腿间,试图打横抱起她。
    许夷光这才回过了神来,忙小声说道:“我听得见你说话,你先别动我,我胸口痛得厉害,怕是受了内伤了,至少暂时不宜搬动,你且让我自己先缓缓……”
    话没说完,胸口一阵翻腾,竟“噗”的吐出了一口血来,不由苦笑起来,气若游丝的道:“果然是受内伤了,早知道方才不该跟那个疯子较劲儿的。”傅御见她吐了血,他习武之人,怎么可能没有过同样的经历,便自己没有,也见得不少了,知道她的确是受了内伤,只怕还不轻,霎时满眼的杀气,若舞阳县主这会儿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拧断
    她的脖子!
    好容易才压下了满心的戾气,柔声与许夷光道:“敏敏,我给你运气疗伤好不好?那样你至少能好受一些。”许夷光却虚弱的摇头:“不行,我不是习武之人,你给我运气疗伤,就跟虚不受补一样,于我只会有坏处,而不会有半点好处……你认识芨芨草三七百灵草之类的草药吗?若认识,找些来我嚼了吞下,再设
    法给我找几根尖细的长刺来,我权做银针,给自己施几针,想来能缓解一些。”
    心里越发后悔没有将银针随身带着了,她头上的首饰都太粗了,通不顶用,何况还在下坠的途中,掉了个七七八八,连头发都散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到底狼狈落拓成了什么样儿?
    后悔之余,却又忍不住庆幸,要是傅御没跟着一起跳下来,她就算知道怎么自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只能听天由命的将希望都寄托到搜救自己的人能快些赶到上。傅御听罢许夷光的话,这才想起她自己就是大夫,听说昨儿还再次大展身手,救了新安王世子妃,心下略松,道:“芨芨草和百灵草我倒是都认识,只是三七认不准,而且三七一般都长在高寒之地,这里怕
    是未必有,我且先附近找找吧,敏敏,你等我回来。”说完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因见这谷底比别处都凉些,怕她着凉,忙又把自己的外衫脱下,给她垫在了身下,方微红着耳朵,逃也似的找草药去了,心里暗骂自己,往常在人前露膀子都觉得没什么,怎么
    这会儿在敏敏面前,明明还穿了中衣的,仍然觉得不好意思,怕唐突了她呢?
    许夷光自不知道傅御在想什么,她的注意力早被身下的衣裳给全部占领了,那衣裳分明还带着他的温度与气息,自己躺在上面,就像整个人都被他的温度与气息包围起来了一样……
    她的脸与耳朵也渐渐都红透了,唯一庆幸的,就是傅御这会儿不在,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了。
    不过,身上好似痛得不那么厉害了,心里甚至还隐隐觉得,被那个疯子推下来,也不全是坏事了……傅御惦记着许夷光,也不敢走远了,就在目力可以看到她的范围内,仔细搜寻了一番,总算不负所望的找到了芨芨草与百灵草,还从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树上,拔下了十来根尖刺,光看着,都觉得扎在人身
    上一定痛不可当了,不免又恶狠狠的咒骂了舞阳县主一回。
    方忙忙赶回了许夷光身边。
    就见她已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亦或是……
    傅御心里一紧,忙上前小声叫起许夷光来:“敏敏,你醒醒,醒醒……”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万幸许夷光很快便睁开了眼睛,虚弱的说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东西都找齐了吗?”
    傅御心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与狂喜,想着许夷光这会儿搬动不得,好容易才克制住了一把拥她入怀的冲动,点头道:“除了三七,都找齐了。”许夷光见他只着中衣,想是方才找草药时没注意,雪白的中衣上蹭脏蹭破了好几处,却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的潇洒出尘了,心猛地一跳,忙移开眼光,吐出一口气,“那你扶我坐起来吧,我先把药吃了,再施
    针。”
    她的双腿一直都动不了,也不知道是痛麻木了,还是骨头已经断了?得亏双手还听使唤。
    傅御便依言轻轻扶了许夷光坐起来,见她蹙了眉头嚼草药,许是太苦太难吃,好几次都差点儿吐出来,心痛得只恨不能自己替了她,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敏敏,要不我生一堆火,给你烧点热水喝?”许夷光被草药苦得心里直翻腾,艰难的点了一下头:“那就麻烦你了……”
    第140章 甜蜜的魔障
    傅御很快便生了火,再用石头盛了水来烧开后给许夷光喝下,她喝了热水,方觉得嘴里没那么难受,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可许夷光知道,她必定内出血了,得尽快治疗才成,她可不想死,见到傅御之前不想,如今更不想了,遂低了头,小声与傅御道:“那个……你能避一避吗,我要给自己施针了,你在,不方便……”
    傅御闻言,耳根又烫了起来,施针总不能隔着衣服施,那准确度和效果都会大打折扣,更不必说这样精细的事,差之毫厘,便可能谬之千里。
    可他也不能走远了,万一敏敏有个什么,或是需要帮助时,他才好立刻赶回来……其实,他可以闭着眼睛帮她的,她如今手脚都不方便,肯定不如素日灵活,不过,闭着眼睛他也未必就忍得住……
    傅御不敢再想下去了,慌慌张张的应了一句:“那我去一边了啊,你有事就叫我。”近乎是落荒而逃的跑远了。
    许夷光看着他跑远了,这才吐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慢慢解起自己的衣裳来。
    奇异般的心里除了羞涩与不好意思,并没有女人在面对男人时,因为身体力量的巨大差异,本能便会生出的害怕与恐惧,就像是笃定了傅御不会冒犯伤害她一般。
    稍稍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后,许夷光强忍疼痛,在自己的腹部上接连施了四根针。
    树木的尖刺自然不若银针好用,既要防着它们不慎断在了肉里,又要担心会有这样那样的后遗症,以致四针施完,她已是满头满脸的汗,也分不清到底是痛闹的,还是紧张闹的了,只是一阵剧烈的喘气。听得不远处的傅御也跟着喘起来,他耳力与目力一样好,当然知道许夷光是痛的,知道她痛得狠了,到了他这儿,只有痛得更狠的,那种感甚身受,他两辈子以来,也就只对着许夷光才有过了的,对着自
    己的亲娘靖南侯太夫人,亦是没有过的。
    可心痛难当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旖念,反正他这辈子是一定要娶她的,现在又是事急从权,看看其实也没什么……
    以致好几次都差点儿没忍住转过了身去,生平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也体会到了自己向来过人的自制力,原来在心爱的人面前,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就是他心里的魔障,他两辈子都逃脱不了,当然,他也从来没想过要逃脱这甜蜜的魔障就是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终于传来了许夷光几不可闻的声音:“我好了……”
    傅御忙转过身,大步朝她走去,就见她已穿好衣裳,躺在他的衣裳上了,人虽还有气无力,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忙关切的道:“敏敏,你现在觉着怎么样了?”
    许夷光无力的道:“我觉着心里好受了些,也痛得不那么厉害了,可我好累好困,想睡一会儿,你且容我先睡一会儿,我们再来商量怎么上去的事啊……”
    越说声音越小,还没说完,已是昏睡了过去。
    看得傅御大是心痛,他当时怎么就不早那么一刻找到她呢,只要早上那么一刻,她便不用吃这么苦受这么多痛了!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和近乎没有任何起伏的身体,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躺到她身侧,将她轻轻拥进了自己怀里,让自己的身体为她供暖,——九月的天已经很凉了,尤其这山下还潮湿阴暗,她本就才
    受了伤,正是虚弱之时,身体怎么受得了?
    所以,自己真不是乘人之危,也不是安心冒犯她的……傅御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自己也睡了过去。
    彼时山顶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