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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重生之出魔入佛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柳明暗
魔身点了点头,‘他刚刚突然遁移出来的。’
说完,他抬手一点,将一幅影像送入了识海世界。
佛身看见,认真打量了两眼,才道:‘虽然确实是狼狈了点,但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
净音何止只是狼狈?
他如今衣衫破败,面容脏污,双眼无神,气息凌乱涣散,身上隐隐缠着血气,分明就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杀戮的模样。
净音身形不稳,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最后扶着墙根坐了下来。
他也顾不上旁的,伸手就取过身边散落的几块碎石放在各处方位上。到得他将手收回来的时候,一个散发着淡淡青光的圆弧升起又隐没了下去。
净音吐了一口气,这才安心地结跏趺坐,入定调息。
佛身观察了一阵,道:‘你还是去看一看吧。’
虽然对于魔身来说,想要查看净音的情况的话,在这里和去到净音那边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差别,但佛身还是提了这么一句。
刚还站直了身想要到近前去看一看的魔身几乎是立刻稳住了身形,沉下脸问道:‘为什么又是我?!’
佛身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只往识海世界外看了一眼。
魔身下意识地顺着佛身的视线望了过去,正正巧对上了刚刚放下书本往他这边看来的净涪本尊。
净涪本尊表情平静,语气却有些缓,他道:‘去看看吧,到底是净音师兄。’
魔身梗了一口气,虎着脸站在那里,半响后才反问道:‘我能出现在他面前?’
这么一句话说出口,魔身也没等净涪本尊和佛身的回应,当即就将视线往那边还在推演阵法的程沛一扫,斩钉截铁地道,‘让程沛去!’
魔身话出口了才觉得这真就是一个好主意,他看向净涪本尊,似是分析又似是解释,‘程沛日后要掌管程家,他就需要更多的人脉。而净音师兄,如果他日后不出差错的话,也该能将佛子之位拿在手中的。’
‘结交一个佛子,对于程沛可是有莫大好处。虽然有我们在,佛门又或者是净音师兄都会对程沛多有关照,但他们两人有交情和没交情对这关照程度是会有影响的。’
‘现在路家这边像是要算计程沛,司空泽不能出面,程家也不能拿出来,那么有一个净音师兄在程沛身边镇着,路家那边怎么都要顾忌一些。’
第318章 无题
魔身说得很好,推论得似乎也很合理,但净涪本尊和佛身两个谁还不知道他说这么多为的都是什么。
既然魔身不想去,净涪本尊也不愿意勉强他。
他很随意地点了点头,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事情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
净涪本尊说完,便将他手中的那一本《佛说阿弥陀经》放回了书架中。
这本《佛说阿弥陀经》是这一列书架中最后的一部经文了。
翻看完这一部经文后,净涪也没有再转去第二列书架的意思。他理了理书架上的经书,便转身回到了静室,在静室中的案桌前坐下。
抽笔、铺纸、添水、磨墨、洒金。
等到这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净涪重新在案桌后的蒲团上坐了,又提起毛笔,沾了混着金粉的墨水便开始默录经文。
这一次,他默录的经文并不是那两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而只是《佛说阿弥陀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大阿罗汉,众所知识:长老舍利弗、……”
一笔一划勾连成字,笔划之间,别有意味;一字一字相连成句,字里行间,自有玄妙。
这经文,并不是单纯的誊抄描绘自净涪所见的那些经文要义,而是经由净涪自己体悟,由净涪自己思考凝练所得。字句之间所带的玄妙道理已经与收藏在书架上的那些《佛说阿弥陀经》脱离开去,几乎自成一家了。
随着净涪本尊手中的毛笔在纸上接连描摹,他对《佛说阿弥陀经》的理解和体悟不断融汇贯通,随着净涪本尊的动作,刻印在那纸张之上。
就在净涪本尊默录经文的时候,识海中的佛身也再无暇分心关注他事,只专心吸纳着净涪本尊梳理出来的经文要义。
一尊佛陀金身虚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随着净涪本尊对《佛说阿弥陀经》经文要义的整理融汇,随着佛身对于整理出来的《佛说阿弥陀经》经义的吸纳贯通,那一尊佛身金身虚影也在不断地吞吐着环绕着它与佛身的金色佛光。
净涪本尊、佛身都忙得不行,独留了魔身滞留在外,对他不远处的程沛干瞪眼。
但魔身到底也是净涪,虽然会有一时气恼,但这点怒火并不能湮灭他的理智。
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看了看院子中的程沛,又望了望那边厢暗巷里头的净音,魔身抬手一招,一道幽幽的暗光便自无边暗土世界中飞出,落在了他的手掌上。
待到流光散去,一座幽幽寂寂的九层宝塔稳稳地停在那里。
这正是归属于净涪魔身的幽寂暗塔。
魔身将宝塔捧在手上,便再不去看旁人,而只是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宝塔的塔身。
程沛知道有人在等着他,但他并不往心里去,只顾着埋头在他身前的阵法之中,连眼角余光都没往他身侧扫过。
事实上,在他心里,他其实还觉得那路家两姐妹很烦,烦得他甚至都想要和司空泽发火了。
司空泽也知道程沛心里的憋闷和怒火,所以他很理智地在程沛顺利地补完阵法的那一刻开口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路家乌烟瘴气的,待着没趣得很,还有一个两个的小姑娘烦人,恨不得立时离开这里?’
程沛刚刚补完阵法的好心情顿时就被司空泽削减了一半,他抿了抿唇,面上仍旧在慢慢打量着面前完成的阵禁,一边在识海里回答:‘难道不是?’
那边厢路家的两个小姑娘见程沛身前的阵法亮起一片朦胧的清光,脸上一亮,一边急急地站起身来,一边还不住地整理自己的衣裳妆容,唯恐她们哪里不完美不好看了。
好不容易等她们整理妥当,抬起头来往程沛那边看的时候,却见程沛还站在那院子里,脚下一动不动,更没有要回屋的意思,不免就急躁起来了。
其中一个小姑娘明显更是活泼胆大,她等得急了,竟往前急走了几步,几乎就要踏入院子里去了。
也就在她迈过界线的前一刻,另一个小姑娘猛地反应过来,手一拉就将那小姑娘拽了回来。
“你是真要惹程公子生气不成?!”
小姑娘生气地一甩手,压低了嗓子回头吼道:“我哪里要惹他生气了?这不是阵法已经完成了吗?我这个时候过去也不会打扰到他,他怎么会生气?”
“他生气?我还没生气呢!你看看我都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另一个小姑娘到底比她的堂姐妹性情温婉一点,听得这话,也不和她吵,只道:“既然都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也不在乎再等多一会儿。”
“你就再等一等吧,再等一等程公子就会过来了的,他都已经完成了那个阵法了不是……”
“他总会过来的。你别惹他生气。”
这两小姑娘的动静不小,根本瞒不过已经从那种极度专注状态中走出来的程沛。
他厌恶地撇了撇嘴,和司空泽道:‘师父,倘若换了你在这里,你烦不烦?’
司空泽一时无话。
换了他在,他约莫也是要烦的。
若是志同道合心意相通的佳人也就罢了,这样两个年岁不大心性不稳的小姑娘……
程沛见得司空泽沉默,便知道司空泽的态度。他也不和司空泽继续拗,只放软了声音道:‘师父,我们还是赶快走吧。这路家也没什么好的。’
司空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深长地问道:‘徒儿啊,你是真的没想到我为什么要你留在这路家吗?’
这回倒轮到程沛沉默了。
半响后,他才道:“我知道的。”
司空泽点了点头,却没言语。
程沛是真的知道司空泽为什么要他留在路家的。
自被兄长身边的那头幼鹿送出来之后,他虽然没再遇到几个魔修,可他这一路上碰到的事、见到的人也都不少。
走出程家,独身一人的程沛真是长了见识,开了眼界。
如今他回首当日,明明时间过去不久,却也觉得当初的自己是真单纯无知。
他以为父亲身边多出几个人,他多出几个异母的兄弟,他以后执掌程家的时候也将会多出几个争抢的对手,等等的这些就是天大的事情。但其实不是。
他曾以为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像在母亲、兄长眼中那么重要,他以为自己的真心相待也会换来真心,他以为他们都看到了他这个人,甚至看重他这个人。但其实也不是。
原来,父亲没有那么重要,对手没有那么重要,他的真心没有那么宝贵,他也不是那么的无可替代……
眼看着程沛的情绪低沉,司空泽却也没有出声。因为他知道,程沛他能自己调整过来。
果然没有令司空泽失望,程沛自己很快就调整了心情。
他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和司空泽道,‘师父是想要我看一看这路家的情况。’
司空泽点了点头。
程沛却又道:‘可是我已经知道了啊。’
司空泽有些愕然。
程沛不理会司空泽的反应,他只道:‘我已经知道了哪怕程家会在兄长和我手上崛起,也总会在几千年乃至几百年之后再度沦落……’
‘我知道的啊。’
‘这世上,万物有兴盛荣衰,家族自然也会有兴盛之后的衰落,这是规则,谁也阻止不了,也强求不得。’
‘我也从来没想过程家会万年不衰,兴盛永固。我只要保证,程家在我手上不坠兄长威名就好。旁的,我也理会不了。’
司空泽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是程家在你手上不坠你兄长威名就好?’
程沛连思考都没有,很是理所当然地道:‘我兄长那么厉害,总有一天会名震整个景浩界,如果那个时候程家落在别的什么人的手里,难保他们不会借着兄长的名头欺凌乡里,横行霸道。’
‘到得那时,他们毁的就是兄长的名声。’
‘佛门修行讲究因果,虽然兄长已经出家多年,但如果有人用了兄长的名头,借了兄长的威名,到时候不管兄长知不知道,总也会有一份因果落到兄长的头上。因果牵连之下,即便毁不了兄长的修行,也总会给兄长带来麻烦。’
‘我若执掌程家,一来不让旁人打扰到兄长,二来……便是我真的掌控不了那些不成器的,因果也只会落在我的头上,找不到兄长那里去。’
司空泽看着程沛,很是认真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程家的那些人也好,他们可能会带来的因果也好,其实在你兄长那里,根本就不算麻烦?’
别说麻烦了,怕是能让他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程沛点点头:‘当然,我兄长很厉害的!’
他理所当然地说完这么一句之后,才又道:‘可我却是想为兄长做些什么。’
这一次,司空泽沉默了许久,才道:‘好吧,既然你真的想离开,那收拾收拾,明天就告辞吧。’
自踏入这路家之后便就一直板着脸的程沛终于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谢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