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东九日伸手扯扯他挂下来的金丝发。卡罗尔的游戏人物发丝比现实中长, 光泽更亮丽, 看着像金子般一样灿烂。
    卡罗尔从爱人的手里抢回自己的头发。百分之一百的仿真度, 痛感和现实中一样, 被扯了发丝，头皮还是有点痛的。
    两人闲散地躺在床上, 东九日本来想上线找妈妈谈正事的, 结果一上线便看到伴侣躺在身边, 人就有点懒散了。
    现实中两人分隔两地, 只能视频聊天, 看得见摸不着，但游戏中不一样，真实的触感，令他有一种身处现实的感觉。
    上次在魔女堡和维纳斯城浴血奋战了一夜，身上的装备又脏又破，回到竹林小筑后，便全脱了清洗，顺便洗了个热水澡，下线的时候, 两人身上穿的都是无属性的单衣。
    卡罗尔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身体半覆在他身上。
    东九日推了一下他。“你没去虚拟世界的网上餐厅？”
    “去啦，但人太多, 要排队, 我便把手下留那头, 自己上维瑞克特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上线。”卡罗尔亲昵地蹭着他的脖子。
    东九日伸手抱住他宽厚的背，腿勾倒他腰上，嘴角微微上扬。“你这是守株待兔。”
    “大灰狼想吃兔子，好不好？”卡罗尔贴在他耳边沙哑地问。
    “游戏里行吗？”东九日被他弄得耳朵发痒，躲了下。
    “试一下？应该能行吧？百分之一百的仿真度。”卡罗尔亲亲他的唇。
    东九日不由自主地回应他。
    等两人起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的游戏时间。
    东九日坐在床上，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长袍，区别于平时的白色道袍，这件长袍也属于道服，但属性没有平时穿的那套好，以防御为主，他将长及腰的头发挽起，想扎成一束，卡罗尔坐在他身后，接过了他的发丝。
    “嗯？”东九日疑惑地微微转头。
    “别动，我帮你梳。”卡罗尔说。
    “你会吗？”东九日问。
    “怎么不会？徐陵的头发都是徐舒梳的呢。”卡罗尔熟练地以指为梳，将东九日的长发顺来成一束，取过玉簪，插上固定。
    徐舒和徐陵是他们的前世，身为清末年间的人，打理发丝不在话下，几百年过去了，卡罗尔的手法完全没有生疏。
    东九日想起自己还是徐陵的时候，年纪小便进宫了，心里惶惶，好在有师兄在身边，那时候觉得师兄如明月清风般高洁，不敢亵渎，他们相守一生，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不敢越雷池一步。
    梳好头发，东九日转过身，抱住卡罗尔的脖子。
    “怎么了？”卡罗尔轻柔地问。
    东九日神情略微怀念地盯着他看，这张西方的脸孔，完全没有东方人的韵味了，虽然依旧俊美，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徐陵想师兄。”东九日闷闷地说。
    前世的精神体在他的精神源里，虽然都是自己，却还有自己的意识，表现情感的方式都不一样，当哪个精神体突然成为主导时，他的情绪便会被那个精神体所牵引。
    此时徐陵的情绪突然爆发，东九日只觉得此刻自己便是徐陵，对师兄相思入骨。
    卡罗尔抱住他，吻了下他的额头。
    “傻瓜，师兄一直在。”
    “嗯。”
    东九日感到卡罗尔身上的气息变得温润如玉，眼睛有些发暗，便笑了起来。
    “笑什么？笨蛋。”卡罗尔捏他的脸。
    “我觉得我们这样子，像多重人格。”东九日收敛了情绪，从他怀里挣扎而出，跳下床，冲他扬扬下巴。“我要去魔女堡，你呢？”
    卡罗尔懒洋洋地靠在床上，衣衫半敞，露出满是痕迹的胸膛。
    “我跟着去了，你妈妈会不会赶我出去？”
    “唔，她可能就不敢说出真相了。”东九日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半截面具。
    “那我就不去了。”卡罗尔抓过枕头，趴在上面，如一只慵懒的大猫，一副刚喂饱的模样，零乱的金发，散乱的落在背上和被单上。
    东九日看得舔了舔唇，回到床边，单膝跪在床上，弯下腰，捏住他的下巴，在卡罗尔的凝视下，亲了一记他的唇。
    要离开时，卡罗尔揽住他的颈项，加深了这个吻。
    许久，两人分开，气喘吁吁。
    “妖精！”东九日骂他。
    “我是妖精，你是什么？”卡罗尔意犹未尽地以拇指抹着唇角。
    东九日黑眸闪烁。“我是孙悟空，专降你这样的妖精。”
    “错了，你是唐僧。”卡罗尔支着额头，笑盈盈地说，“专吸妖精精气的。”
    “胡说，妖精明明爱吃唐僧肉。”东九日道。
    “嗯，没错，妖精爱吃唐僧‘肉’。”卡罗尔点头。
    东九日怔了下，失笑，竟然被他绕进去了。他拿着半截面具，往脸上一戴。
    “你就这样出去？”卡罗尔挑眉问。
    “对，迦蓝公会的人像苍蝇一样的盯着我，甩都甩不掉，只要我换个装束，遮住脸，他们想找我就没那么容易。”东九日道。
    “小心点。”卡罗尔道。他倒不担心东九日在游戏里被人追杀，就伴侣这凶狠地游戏风格，只有别人对他闻风丧胆。
    东九日出了竹屋，来到院子里，心中一动，通过契约，很快便将不知藏在何处的独角兽召唤了过来。
    雪白的独角兽，高大的身影由远而近，速度极快，带起一股劲风，缓缓地停在了院子里。东九日轻轻一跃，跳上了他的背。
    “去魔女堡。”他拍拍独角兽的脖子。
    独角兽抬了下蹄，振翅腾空，刹那间便飞到了空中，很快消失在天际。
    卡罗尔不知何时站在竹屋门口，肩上披着一件长袍外衣，双手抱臂，抬头望着天际。许久，他收回视线，返回屋里，瞟到了摆在案桌上的一面古琴。
    他走过去，修长的手指在古琴上面抚过，优扬的曲调在屋里回转。
    属于徐舒的那部份灵魂，在这一刻鲜活了。
    他坐了下来，调整琴弦，微微闭眼，气定神凝，当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气韵完全变了，轻轻一拨弦，弹了一曲高山流水。
    空中的飞行速度很快，陆地上坐马车需要十多天的路程，空中不过一个半小时的游戏时间，不过，如果乘坐卡罗尔的黑龙，速度会更快。
    东九日骑着独角兽，飞到了魔女堡的上空。
    此时的魔女堡，完全不同于前几天的模样，尸兵和骷髅毫无踪影，到处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欣欣向荣，城堡的四周，加固了防御墙，广场上，停着一艘巨大的宝船，不时的有人往返于城堡和宝船之间，从宝船上搬下许多物资。
    底下的人看到盘旋在空中的独角兽，不断地挥手，吹口哨。
    东九日指挥着独角兽下降，独角兽转了一圈，徐徐落下，停在了宝船的旁边，立即有许多人围了过来。
    “哈，是什么人？安琪尔大陆的玩家居然有飞骑。”有人说道。
    “是旭日东升，你那天还没来，所以不知道情况，当时可热闹了。”
    “呀，竟然是旭日东升，老大搞定他了？”
    “嘿嘿，一半一半。”那人神秘地说。
    “一半？什么意思？”
    “你看他今天会来，就有名头啊。”
    “咦，不是因为他的妈妈在咱们这里吗？”
    “什么？旭日东升的妈妈？我怎么不知道？”
    “哈哈哈，你前天不还是向人表白了？”有人兴灾乐祸。
    “啊啊啊？那……那……大姐头！噢！no！”
    四周的人哄堂大笑。
    那个被调侃的人立即奔走了。
    东九日从独角兽上跳下来，拍拍独角兽的腿，独角兽立即展翅飞走了，惹得四周围观的人一声赞叹。
    戴着半截面具的东九日，一反往日的装扮，一身黑袍，背负长剑，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四周的人都清楚，那股熟悉的萧杀之气，是旭日东升，不会错的。
    东九日把面具取下来，露出一张白玉般的脸，看向魔女堡里出来的人。
    带头的人是一身古典装扮的美艳侠女，身后跟着几个壮硕的男人，正是东诗雅和她的追随者。当她看到东九日时，傲然的神情变魔术般，变得温柔可亲，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惊得永恒公会的人差点掉了下巴。
    这个软萌的妹子，真的是这几天那动不动甩鞭子的大姐头？
    “宝贝，你来了？”东诗雅快步走了过去，来到东九日的面前。
    东九日伸手，抱了抱自己的母亲。“妈妈。”
    东诗雅兴高采烈地回抱他，脸蛋在东九日的怀里蹭了蹭，一本的满足。
    宝宝虽然长大了，但还是那么可爱。
    “我们进去谈。”东九日拍拍东诗雅的背。
    “呃？”东诗雅还没有享受完亲情之间的温馨，便被东九日直奔主题的坚决态度给吓着了。
    “那个……那个，宝贝，我们先聊聊家常？”东诗雅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学校习惯吗？同学之间相处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男朋友的事，是不是要详细地和妈妈说说？”
    东九日揽着她的肩，和她一起往城堡走去，看到那几个男人，冲他们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妈妈，这些事都是次要的，一会再聊，你知道，我现在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东诗雅见糊弄不过去，叹了口气。
    “好啦，好啦。”她妥协。
    众人进了城堡后，便进入了一个会客室。东九日见跟母亲后屁股的只有六人，便道：“另外四位呢？不如一起叫过来。”
    “呃，宝贝，那个不用吧？”东诗雅一脸为难。
    “怎么不用呢？”东九日找了一张单人沙发坐下，神情严肃。“他们有两位是俱乐部的老总，有两位是咱们的好邻居，大家坐一起，叙叙旧，聊聊过去的事情，畅言所欲，何乐而不为呢？”
    东诗雅抚了下额头，一脸头痛。
    她感觉，儿子离开克里拉城三个多月，一下子变得精明了。
    以前虽然不爱说话，一脸酷酷的，却有点呆萌，没想到，三个月不见，变化竟如此之大。难不成……是和那个金发男人呆一起久了，被教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