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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驸马要上天 | 分类:历史军事 | 作者:绝歌
裴三郎把生意上的事交办下去,便回家安心陪老婆。
他回到家,就见羽青鸾满脸郁闷地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可怜兮兮的,一副闲得要长蘑菇的样子。
他把羽青鸾扶起来,拉着她进屋,问:“你想怎么布置婴儿房?”屋子是预留好的,就在主卧壁隔。
他俩连商量带画图,大半个月过去了,之后交给工匠制作,不时去监工。
他每天早餐后,牵着羽青鸾散步。不能骑马,可以踩小游船,可以去采荷花,可以改造院子里的景观,他动手,羽青鸾指挥。
裴曦在家里陪她,羽青鸾养胎的日子又变得好过起来了。
羽青鸾怀孩子,除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没有太多不适。什么呕吐呀,一会儿想吃酸,一会儿想吃甜,一会儿想哭,一会儿难受什么的,通通没有,只要别让她闲着无聊就行,这就是个劳碌命。
到秋高气爽的时节,裴三郎带羽青鸾去后院的草地放风筝,去摘了很多蒲公英让羽青鸾吹,调了肥皂水加小秸秆两个人一起吹泡泡。
下雪后,两个人就在院子里堆雪人玩冰雕。
他们建了中世纪的欧州城堡冰雕,从初冬一直造到深冬。
等成品完工,羽青鸾轻轻说出句,“仅开采石材的便是不菲。”
裴三郎:“……”还是大凤朝朴实节俭,人家埃及连金字塔都造了。
第178章
腊月, 公侯们赴京。
裴昶、裴曙是赶在第一波进京的人里的。
裴昶离京近, 几百里, 路修好了, 又有客栈, 轻车上路, 来得很快。
裴曙的封地原本在大凤朝的国土外, 路程远到跟从边林南疆赶来差不多。他的封地的水土不行, 粮食产量低到养不活庄奴, 只有盐厂和渔民, 穷到只剩下卖盐挣的钱, 于是进贡只交金子。他半年前出发, 沿路去查看过开设在各地的食盐批发城。
食盐披发城是裴曦想出来的,由封地主建一片做买卖的集市, 商人们从封地主那租商铺做买卖。封地主有租金收入, 太商府有提成收入,都能从中赚取钱财, 便会保护豪商们的买卖, 打造出稳定的经营环境。
各地豪商从盐城买盐, 运到批发城。
批发城的食盐不散卖,至少也是五十斤装的大袋食盐起售,比零售价便宜。
小商贩不必走几千里路运盐,到这些大豪商手里批发, 拉回家零售, 省了路上的劳累和危险。
小商贩卖食盐、鸡蛋、米面, 只需要在自家住宅门口支个小摊子就成。豪商如果想赚那点零售钱,赚的钱不够支付仆人管事吃嚼和店铺的费用。于是,各有各的赚钱处,皆大欢喜。
裴昶比裴曙先到鲁城。他算着日子,等了两天,等到自家兄弟,又再歇息两日,让一路奔波的二弟缓缓,之后结伴进入京城。
他们的马车路过自家老娘的珠宝首饰,便见铺子让人砸了。
两兄弟当时便下了马车,过去,就见一伙人态度极其嚣张,朝着周围吆喝,说这铺子里的东西又贵又不好,不如隔壁那条街上的珠宝首饰铺实在,又说他们卖出去的琥珀裂了不给退还。太商府的人站在旁边,满脸无语地看着这些泼皮,很是无奈。
裴昶问:“不管管?”
太商府的衙差请他们自己去邻街看看便知,还提了句,“要不是这条街上的铺主不愿租给他们,八成那两家要开到对门或隔壁。”
裴昶和裴曙绕到邻街发现新开了两家珠宝首饰铺,他们亲娘的铺子里卖的是什么,这铺子里就卖什么,特别是琥珀,价格比起他娘铺子里卖的要低上三成,同样成色的琥珀比起去年低到了四折价上。
管事见到他俩一身侯爵穿戴,腰缠昂贵玉腰,坠着玉饰,外袍是罕见的上等皮料,就知道这二位是不差钱的,当即热情地介绍起琥珀,告诉他们,如果喜欢,还可以再打八折。
裴昶和裴曙互觑一眼,默默地出了首饰铺子,上了马车。
裴昶说了句,“弟妹在养胎。”
兄弟俩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无语。
琥珀产自神凤山,涉及天家威仪,如果是他们三弟管着,断不会卖到如此低价。如此作价的,唯有太子。青鸾长公主可是太子的嫡亲姐姐,全天下的贵族们都知道太子是青鸾长公主护着养大的。太子趁着她养胎,一边抢她夫家的买卖,一边作践自家祖庙开采出来的神物,已经不止是昏聩能形容了。
他俩连自己的府邸都没回,先去爹妈府上,就见镇国夫人正在那做针线。
两人都吓着了。他们的娘会做针线?凑上去一看,哎哟喂,针脚缝得那叫一个丑,再看衣服大小,便知道给谁缝的了。
裴昶还不好意思说孩子娇嫩,您缝成这样,当心孩子穿了不舒服,可毕竟是老娘的一片心意。
两个人一起跪下叩头:“给母亲请安。”
镇国夫人大喜,把针线活往旁边一放,扶起他俩。
母子三人聊了会儿家常,他们才问起太子抢买卖的事。
镇国夫人说:“柏公和吕公给太子出的主意,宣称太子缺钱,借着太子的名头大肆敛财。如今太子身边很是聚了些人,有维护嫡系礼法的公侯,也有没封地的虚衔侯爵,还有些亲随军,连瑞临长公主的买卖都受到了挤兑。”
“三郎被挤兑得把很多作坊都撤往南边去了,就连京城的庄子也在找买家。你们弟妹如今身子重,三郎时刻守着她,连府门都没出,他庄子的事,你们父亲在帮他张罗。你们要是有交好的人家想买,能便宜上半成一成。我这边还有些店铺和买卖也在找买家,价格合适便卖了。”
裴昶和裴曙懂了。这里面的事还挺多。
朝堂的事,他们不掺和也不多问。他们的家底薄,一个封地偏,一个封地又偏又远,没必要搅进来给自家兄弟添麻烦。三郎当了好几年神炭司司掌,至今没上过朝,他都不沾的事,他们自然避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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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临长公主把爵位传给了女儿,尊号和爵位等级待遇仍旧保留。
瑞临世女成为青雀公主,来年正月初便要起程回封地。
羽青鸾再过月余就要生了,她一旦有失,京中必将掀起滔天震荡。
如今太子在京中大肆敛财,依附太子的公侯士族们做买卖不经太商府,欺行霸市、强买强卖,太商府跟他们扯皮吵到朝堂上,吵得乌烟瘴气,而太子不是和稀泥就是拉偏架。
天子屡次训斥太子,不见他们收敛,反倒是太商府更加忙乱,于是瑞临长公主以年迈精力不济为由,向天子请辞。
天子召见瑞临长公主,兄妹俩闲话了些家常,天子便问起请辞之事。
瑞临长公主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此话出自裴曦。天子便明白了。他又问起今年入京的豪商是个什么情形。
瑞临长公主告诉天子,比去年少了一半。
很多消息不太灵通或者持观望态度进京的豪商,赔了个血本无归。
现在京城从太商府到豪商,全乱了套,很多公侯们用高于市面的价格买走货物却拖延着分文不给。
官司打到太商府,太商府没权查抄公侯府邸,于是奏报到朝廷,又再跟太子他们争执起来,至今没有定论。
那些和裴曦做买卖的豪商不太受影响,一来,他的作坊迁离京城的事情早已通知豪商,那些没有收到通知的,货运到京城来,只要跟契书对得上,仍旧照之前约定的办。
天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对瑞临说:“等把太商府的事务交接完,便替朕去走走看看吧。”
他想到太子的所作所为,暗自感慨。
太子连怎么治理天下都没弄明白,帝王之术都还没来得及学,就迫不及待地争权夺势,欲致至亲于死地。他每年的月例是三个封地的岁贡,一年的花销是十五个封地的岁贡,库里的珍宝从来只见进不见出,却能理直气壮地喊出缺钱花的话来。即使他真的缺钱花,父母尚在,自己未曾及冠,尽管问父母要便是。
天子花了二十年才稳固的京城,太子只花了半年便让秩序全无,一片动荡。
豪商们都吓跑了,太子想指望公侯们替他运来钱粮吗。
天子这辈子最服气的人就是太子,再没有人能像太子这般处处行事皆精准地直扎朝廷要害,绝不偏离半厘。
天子见京中乱象纷起,派孙大才带亲随军把青鸾长公主府护成铁桶,无论任何人到长公主府生事,一律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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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底,天子如去年所言,让太子代他到神凤山主持祭祀。
太子清晨出发,傍晚时,京城突发地震。
天子正扶着皇后散步,幸得身边的宫侍反应迅速,一把扶住他俩,这才免于摔倒在地。
房顶、树枝上的积雪被震得簌簌地往下掉,周围到处都是地震引发的轰轰隆隆的声音。
羽青鸾正躺在躺椅上看书,突然感觉身子在晃,她抬起头就见到房顶的琉璃瓦都在震动,屋外的雪哗哗地掉,她和裴曦堆的冰雕出现裂缝,啪地往下掉落。
地震?
裴曦正在给孩子编幼儿启蒙教科书,桌子突然抖动,墨水都抖开了。他扭头朝外面看去,发现是地震,吓得把手里的毛笔一扔,飞奔过去,抱起羽青鸾便往外跑。
羽青鸾还在出神,忽然被抱起,吓了她一跳,下意识地搂住裴曦的脖子,跟着便确定确实地震了。
院子里有大冰雕,裴三郎怕冰雕砸到羽青鸾,一直去到院外的空地才放下她。他观察了下,地震不大,能站稳,又因为屋子里暖和,他俩都没穿外袍,冷,于是跑回去取了他俩的外袍和毛毯。
地震持续很短时间。
他把毛毯铺好时,地震已经停了。
裴三郎对自家房子的建筑质量和扛震系数还是很有底气的,但是他不知道房瓦扛不扛震,怕万一瓦掉下来砸到人,没敢回屋。
天子和皇后步伐匆匆神态焦急,见到羽青鸾满脸无奈地坐在院门口铺开的毛毯上,齐齐长松口气。
天子想到太子此刻估计刚到神凤山祖庙,京城便有此地震,心里颇是复杂。他叮嘱裴曦照顾好皇后和青鸾,赶回皇宫。
此次地震不大,除了震掉些积雪,连瓦都没事。
可这却不是好兆头。
第179章
羽青鸾在屋外待了一个多时辰, 没见有余震,让裴曦扶她回房。
这场地震必然在京中掀起风浪, 但她临盆在即, 即使是天塌了,都得等生完孩子再说。
太子刚爬到祖庙, 便地震了。
这比起他小时候那场震塌天凰宫的地震根本算不了什么,却是他的一个机会。他当即说道:“本宫昨夜梦见一个通体漆黑的怪物进入皇姐腹中,怕是有异相生变。”
吕公和柏公顿时想起裴曦祭祀时发生的神异之事, 都不相信他的话。
吕公随即替太子描补上, “青鸾长公主有天凤神鸟庇护, 若是还能有怪物入腹, 必是天下灾劫。”
柏公赶紧附和。
那些追随太子的人认为这场地震跟太子有关,但绝不能认, 于是纷纷附和, 并以最快的速度传扬出去。天子皇后他们没在这里,谁都不敢反驳太子的话, 即使不认可, 也选择沉默不愿掺和进去。
第二天, 传回京城的消息便是,“神凤山地震示警,青鸾长公主腹中之胎是怪物,通体漆黑, 面貌丑陋, 凶煞之极, 为大凶之兆。”
皇后听到有女官禀报,气不打一处来。她压下心头的怒火,对女官吩咐道:“暂时不要让青鸾知道。”
午膳时分,她去用膳,裴曦正在餐厅的茶桌旁绘声绘色地向羽青鸾讲述着什么。
羽青鸾对皇后:“裴曦昨日入梦,说梦到太阴幽荧。”说完,把裴三郎画的图呈给皇后,说:“这是三郎画的太阴幽荧的画象。”
皇后接过画象,画的是圆圆的一团,似由无数黑雾凝聚成的东西,周围还缭绕着层层黑雾。她下意识地想到传闻,问裴曦:“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