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里堆了不少东西，看起来都像是旧家具，因为光线不足只能看到大概轮廓。
    除了天花板上挂着的昏暗黄灯，病床旁的一张椅子上放了一盏手持照明灯对着于磊。
    “因为毒瘾，于磊已经神志不清了，只能用这种方式让恢复一点神志。”
    明玚熟练地拔掉针头，用已经泡了酒精的棉片按住针孔。
    裴温纶点了一下头，说了一声理解。
    他走到病床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于磊双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眉头一皱，他转头问明玚：“他能听到我的话吗？”
    如果听不到的话就不好办了。
    “先等一下。”
    明玚转身从身后的一个矮柜上拿起一根是先准备好的蜡烛，把蜡烛固定在一个金属烛台上。明玚拿出打火机用点燃，橘黄色的火焰在蜡烛的顶端摇摆着。
    他把一手抓着烛台的手柄把蜡烛举到于磊面前，钱怡蓁上前帮忙把病床的头部摇了起来。
    “可以了。”明玚多钱怡蓁说。
    钱怡蓁立刻放开摇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明玚的举动。
    于磊的目光依旧空洞盯着前方，但他现在不再盯着天花板而是盯着明玚手里的蜡烛。
    明玚动作缓慢地移动着蜡烛在空中打圈，刚开始于磊的目光依旧空洞，但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珠开始随着蜡烛移动。
    “你叫什么名字？”明玚一边举着蜡烛一边问。
    于磊的嘴巴动了动，但没有发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于磊。”
    声音很哑，像是许久没有喝水那种哑。
    明玚停下举着蜡烛的手，他对裴温纶说：“可以了，你来问吧。”
    裴温纶看了一眼眼里只有蜡烛的于磊，他问明玚：“他现在能回答什么问题？”
    “只能是简单的问题，而且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否则催眠术可能会失灵。”明玚面无表情地说。
    裴温纶颔首，他转头面朝于磊，打开光幕点开录像功能。
    他对于磊问：“你记得你在哪里工作吗？”
    同时，明玚举着蜡烛在空中打圈，被火焰融化的蜡顺着蜡烛低落在金属烛台上。
    于磊没有立刻回答，裴温纶见他没有反应再问了一次同样的问题，但依旧没有回复。
    裴温纶也不气馁，他继续问了几次。
    “我是顾氏医药实验室的一名研究人员。”于磊缓缓地说。
    是他心里还没有完全承认自己被开除了，还是另有隐情？
    裴温纶在光幕上记录下来，他继续问：“你认识沈青吗？”
    “沈青？”于磊的眼皮抖了一下，过来半晌他问：“你是说我的同事沈青吗？”
    “对就是他。”裴温纶想了想问：“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吗？”
    于磊沉默了，他盯着蜡烛的眼睛渐渐变得混浊，他开了几下嘴巴，但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在场的人都发现了于磊的变化，但他们都不敢轻举万动，他们静静地等待着于磊开口。
    蜡烛上的火焰在剧烈的摇摆着。
    过了好一会儿于磊说：“我在他下班的必经之路上把他拦下了。”
    声音有点颤抖，双手已经握成拳。
    “你为什么要把他拦下？”裴温纶连忙问。
    难道杀死沈青的凶手真的是于磊？
    于磊沉默了几秒随后，他大声喊：“我是被他们逼的，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就不会把药卖给我了。
    我只能听他们的指令！”
    他的表情十分痛苦，整张脸扭曲的不成样，全身剧烈地针扎着。如果不是被绑在床上，估计已经从床上跳起来了。
    “你对沈青做了什么？”裴温纶继续问。
    于磊用力摇头喊：“不是我！是他们！是他们给沈青注射了十几倍剂量的细胞。
    是他们！不是我！
    啊啊啊啊啊！”
    于磊已经完全失控了，他摇着头大声喊着。
    整个防空洞里只要他的声音在回响。
    明玚连忙放下蜡烛，拿起放在矮柜上的注射器，对着于磊的手臂扎了下去。
    过了几分钟，于磊才安静下来，他闭上眼睛躺在床上。
    “他应该可以睡一会儿了。”明玚收起注射器说。
    裴温纶盯着于磊不语，他录下来刚才的对话，但于磊现在这状态，他的供词无法被当做证据。
    没有证据，什么都做不了。
    “于磊说的他们，应该是指顾氏吧。”钱怡蓁抱着手看着于磊说。
    明玚颔首，他脱掉手套说：“只是不知道具体是指谁。”
    “顾氏真的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钱怡蓁喷然地说。
    好看的杏眼里充满了怒火，她去过战场，见过生死，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把人当人看的人。
    难道顾氏里都是冷血动物吗？
    说杀就杀，没有天理了。
    “如果能证明沈青的死跟顾氏有关，我们可以申请搜查令，进入顾氏医药实验室调查。”裴温纶脸色也不好，但他没有钱怡蓁那么愤怒。
    他见多了各种各样的犯罪分子，顾氏的做法确实让他反感，但他比较关心怎么才能把参与这件事的人送进监狱里。
    这是他是职能所在。
    钱怡蓁瞄了一眼昏迷过去的于磊，她想了想说：“于磊的毒瘾，应该也是顾氏的手笔吧。”
    用毒品控制一个人的心智，实在是恶毒。
    “他是沈青那篇论文的第三作者。”明玚语气寡淡地说。
    也就是说沈青所做的事，于磊也参与了，只是不知道他参与了多少。
    “裴大哥，能让姚队长联系南山市的缉毒队吗？”钱怡蓁问。
    裴温纶点头说：“我等一会儿去一趟警局。”
    自从知道张义被顾氏的人抓了后，裴温纶尽量减少跟姚亮的电话联系，他们都是见面交换消息的。
    “如果能查到于磊的毒品来历的话，说不定能查到我们要找证据。”钱怡蓁看了一眼于磊说。
    在童易查到的资料里，钱怡蓁看到于磊只有二十五岁，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国际杂志上发表了不少论文。
    本该是英年才俊的他，却沦落到这种地步。
    顾氏真的是在造孽。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顾氏的做法实在是丧心病狂。